root
/
english-to-chinese


			
				
					
						
						
							1234567891011121314151617181920212223242526272829303132333435363738394041424344454647484950515253545556575859606162
							<?xml version="1.0" encoding="utf-8"?>
<!DOCTYPE html PUBLIC "-//W3C//DTD XHTML 1.1//EN" "http://www.w3.org/TR/xhtml11/DTD/xhtml11.dtd">
<html xmlns="http://www.w3.org/1999/xhtml" xml:lang="en">
<head>
<meta http-equiv="Content-Type" content="application/xhtml+xml; charset=utf-8"/>
<meta name="Generator" content="Atlantis Word Processor 4.0.6.6"/>
<link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href="style.css"/>
<title>第五章</title>
</head>
<body><h2 class="h21"><a id="a1458"></a><a id="a1459"></a><a id="a1460"></a>第五章</h2>
<p class="p28"><span class="t25">皇家邮轮"袋鼠号"</span></p>
<p class="p38"><span class="t25"><img src="images/img60.jpg" width="135" height="32" alt="img60.jpg"/></span></p>
<p class="p29"><span class="t29">那</span><span class="t28">是</span><span class="t27"> </span><span class="t28">个</span><span class="t27"> </span><span class="t28">周</span><span class="t27">二傍晚，一艘巨轮正庄严地驶出泰晤士河口，雄伟的航向直指西沉的落日。多数人都曾读过关于"袋鼠号"蒸汽船的报道，为其引擎的强劲动力、舱室的精美装潢，以及试航时展现的惊人航速——约18节——而惊叹不已，而其耗煤量却异常低。为便于未曾了解者，需说明这艘被水手们戏称为"小袋鼠"的邮轮，实乃现代造船科技的最新结晶。从电灯到锅炉管道，整艘船都采用了全新专利系统。</span></p>
<p class="p34">这艘巨轮从船首到船尾足有四百多英尺长，每一寸空间都塞满了宫殿般的奢华设施与美式酒店的便利装置。当它满载着贵重货物、甲板上挤着近千名乘客缓缓驶向大海时，那景象既壮丽又神奇——仿佛这艘诞生于陆地的钢铁巨兽也恋恋不舍。但很快它便抖擞精神，意识到横亘在眼前的千万里惊涛骇浪，以及远航终点那个将让它的钢铁心脏暂时停歇的港湾。船速越来越快，激浪在迅疾的船舷两侧翻腾。此刻它正开足马力前进，英格兰的海岸线在朦胧暮色中渐渐淡去。最终，那道轮廓完全从高挑少女的视野里消失了——她正倚着右舷防浪网，用深灰色的眼眸凝视着苍茫海面。</p>
<p class="p34">奥古斯塔（正是这位姑娘）再也望不见陆地，便转身观察其他乘客并陷入沉思。这可怜的姑娘满心悲凉，觉得自己不过是人生汪洋中的一叶浮萍。并非那道消逝的海岸线有多少值得留恋——只有一座竖着白色十字架的小小坟茔罢了。她离开时没有朋友为她流泪，一个都没有。但正当这么想时，尤斯塔斯·米森那张令人愉悦的英俊面孔突然浮现在脑海，连同他那些温柔话语。想到很可能再也见不到这个人、听不到那些话，她心头一阵刺痛。她不禁困惑：为何他再没来看她？本想说声"再见"的，甚至动过写信告知行程的念头。但转念一想终究作罢——毕竟不知道他的住址，况且...算了，就这样吧。</p>
<p class="p34">倘若能通过心灵感应看见尤斯塔斯此刻的神情，听见他的话语，她定会后悔这个决定。因为就在巨轮冲向黑暗深处时，他正站在伯明翰某条小街的出租屋门前。</p>
<p class="p34">"走了？"他追问，"史密斯小姐去新西兰了？地址呢？"</p>
<p class="p34">"没留地址呀先生，"满手污渍的女仆咧嘴笑道，"她两天前就从这儿搬走了，说是要去伦敦上船。"</p>
<p class="p34">"那艘船叫什么名字？"他绝望地问道。"康——康——康鳗号，"女孩得意洋洋地回答，随即当着他的面关上了门。</p>
<p class="p34">可怜的尤斯塔斯！他专程去伦敦谋职，几经周折才在某家声誉良好的出版社谋得拉丁文、法文和英文校对的职位，年薪一百八十英镑。他匆匆赶回伯明翰，只为见奥古斯塔·史密瑟斯小姐一面——说句公道话，这位年轻人已不可救药地、真切而狂热地爱上了她。事实上他已深陷情网，决心全力以赴推进这段关系，只要看到一线希望就立即表白。这般急切或许有些草率，但人们在感情之事上往往比想象中更冲动。当涉及这种被我们称为"爱慕之情"的奇妙混合物时，人性总是急于下结论——也许因为，即便结局未必尽如人意，至少在初始阶段，这种情感很大程度上依赖于感官刺激。</p>
<p class="p34">可怜这痴情郎！坐着三等车厢从伦敦赶到伯明翰追求他灰眼睛的姑娘，却发现她已启程前往新西兰，既没留下只言片语，也没告知具体地址，而现实条件又使他无法追随。这实在太残酷了。无计可施的他只能步行返回火车站，在回伦敦的整段路途中不断呻吟咒骂。</p>
<p class="p34">此时航行在袋鼠号上的奥古斯塔，对爱慕者这番痴心全然不知——事实上她甚至不知道对方爱慕着自己。她正因体内涌起一阵奇怪的沉坠感而打算返回与女仆共用的舱房，不确定这究竟是离开故土时的感伤，还是初次体验海上生活的不适。就在这时，一位魁梧的水手长粗声告诉她：若想最后看一眼"阿尔比恩老巢"，最好去船尾左舷处，那里还能望见某某灯塔的微光。更多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有晕船而非其他原因，她照做了。站在二等舱乘客允许到达的最远端，她凝视着灯塔急促的闪光——那些光芒正一秒接一秒地划过广袤无人的海面。</p>
<p class="p34">她紧抓着舷柱稳住身子——尽管这艘船体积庞大，此刻也开始微微摇晃。突然，一个臃肿的男人身影踉踉跄跄地撞向她身旁的舷墙，紧接着便剧烈呕吐起来。奥古斯塔几乎要跟着作呕时，那人突然松手滚进了排水沟，躺在那里虚弱地咒骂着。出于人性本能的善意，她急忙上前伸出援手。在舷墙网和她的搀扶下，那人终于挣扎着站起来。当他的脸贴近时，昏暗光线中她认出了那张惨白浮肿的面孔——正是出版商米森先生。这个她认为间接害死妹妹的仇人。她惊骇地松开手，对方也认出了她。</p>
<p class="p34">"哟！"他试图摆出出版商惯有的傲慢腔调，却因虚弱显得滑稽，"这不是杰迈玛小姐——我是说史密瑟斯小姐吗？你怎么会在这儿？"</p>
<p class="p34">"我去新西兰，米森先生。"她尖刻地回答，"倒没想到这趟航行能有幸与您作伴。"</p>
<p class="p34">"巧了！"他喘着气说，"我也先去新西兰，再转澳大利亚。你该不会想绕开我们的小合约吧？"他突然弯腰捂住肚子，"老实告诉你，我们在澳新都有代理机构。要是敢耍花样...哦天哪！我觉得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了..."</p>
<p class="p34">“别紧张，米森先生，”她答道，“我目前不打算再出版任何书了。”</p>
<p class="p34">“真遗憾，”他说，“因为你的作品很畅销。任何出版商都能从中获利。我猜你是二等舱乘客吧，史密瑟斯小姐？看来我们不会常见面了。万一碰见，或许装作素不相识对彼此都好。以我的身份，结识二等舱乘客——尤其是写小说的年轻女士——实在有失体面。”</p>
<p class="p34">“您大可放心，米森先生：我绝无高攀之意。”奥古斯塔回答。</p>
<p class="p34">这时她的仇敌病情再度急剧恶化。听着对方痛苦的呻吟，看着他扭曲挣扎的模样，她实在难以忍受，便匆匆逃向前甲板。回想着这场尴尬的奇遇，她回到自己的舱位，接下来三天都昏昏沉沉，时而清醒时而恍惚。直到第四天，她才完全康复重返甲板，胃口也出奇地好。用过早餐后，她找了个僻静角落坐下——既为避开米森先生，也想逃离同舱那位女仆滔滔不绝的故事。这位健谈的女士总爱讲述她侍奉过的豪门秘辛，其中许多情节足以让奥古斯塔这样体面的年轻淑女吓得毛骨悚然。这些故事虽为小说家提供了素材，但千篇一律的香艳情节彻底摧毁了她对"高尚女性天生美德"与"男性荣誉感"的信念，很快她就对这类<span class="t31">绯闻纪事</span>厌烦透顶。此刻她正望着海面上追逐嬉戏的浪花，思索那些故事女主角若知晓自己的隐秘情事——有些甚至堪称丑闻或悲剧——已成为仆役间茶余饭后的谈资，该作何感想。突然，一位制服镶满金边的威严官员捧着书本出现，她起初误以为是船长，后来才认出是事务长。</p>
<p class="p34">"小姐，打扰了，"他碰了碰帽檐，将手中的书递向她，"船长向您致意，并想确认您是否是创作这本书的年轻女士。"</p>
<p class="p34">奥古斯塔瞥了一眼那本书。正是《杰迈玛的誓言》的副本。她承认自己是作者后，那位乘务员便离开了。</p>
<p class="p34">上午晚些时候，又一件意外之事发生了。那位衣着华丽的官员再次出现，轻触帽檐说道，船长命他转告已下令将她的物品移至船尾更近的一间舱室。起初奥古斯塔表示异议，并非出于对女仆的留恋，而是因为她骨子里有着不列颠人抗拒被随意差遣的天性。</p>
<p class="p34">"这是船长的命令，小姐，"那人再次碰了碰帽檐；她只好顺从。</p>
<p class="p34">她也确实无需为此后悔；因为令她欣喜若狂的是，她发现自己被安排到了轮船右舷一间极好的甲板舱室，离轮机舱稍有一段距离。这显然是位高级船员的舱房——床头上方挂着这位军官心仪少女的肖像，还有几排摆放整齐的书架、一架子望远镜和其他海员风格的精巧物件。</p>
<p class="p34">"这间舱房是单独分配给我的吗？"奥古斯塔向乘务员询问道。</p>
<p class="p34">"是的，小姐，这是船长的命令。原本是琼斯先生的舱房。琼斯先生是二副，但他现在搬去和大副托马斯先生同住，把这间让给您了。"</p>
<p class="p34">"琼斯先生真是太客气了，"奥古斯塔低声说道，对这突如其来的好运感到不知所措。但惊喜并未就此结束。几分钟后，当她正要离开舱房时，一位穿制服的绅士走了过来，她认出那是船长。他身旁还跟着一位衣着得体、金发碧眼的标致女士。</p>
<p class="p34">“打扰一下，您想必是史密瑟斯小姐吧？”他欠身行礼道。</p>
<p class="p34">“正是。”</p>
<p class="p34">“我是奥尔顿上尉。希望您喜欢新客舱。请允许我为您引见新西兰总督霍尔姆赫斯特勋爵的夫人——霍尔姆赫斯特夫人。夫人，这位就是您时常谈起她那本著作的史密瑟斯小姐。”</p>
<p class="p34">“噢！认识您真是太好了，史密瑟斯小姐，”这位尊贵的妇人热情地说道，显然并非客套，“奥尔顿上尉已答应晚餐时让我坐在您旁边，这样我们就能畅谈一番。我已许久未曾像拜读您的大作这般欣喜过了——连读三遍呢，您觉得像我这样的忙碌之人如何？”</p>
<p class="p34">“我想这有些误会，”奥古斯塔匆忙说道，脸上泛起一丝红晕，“我是这艘船的二等舱乘客，恐怕没资格坐在霍姆赫斯特夫人旁边。”</p>
<p class="p34">“噢，没关系的，史密瑟斯小姐，”船长爽朗大笑，“您是我的客人，我可不容拒绝。”</p>
<p class="p34">“当我们一生中难得遇见天才时，总不该错过拜师求教的机会，”霍姆赫斯特夫人边说边向她做了个独特的动作——既非屈膝礼也非鞠躬，而是二者优雅的结合。这个赞美让奥古斯塔感到真诚，尽管它过分抬举了她那微薄的才能。尤其当这赞美来自一位女性时，更显得格外优雅动人。她红着脸行礼，正不知如何回应，米森先生突然用刻意恭敬的刺耳嗓音插了进来——这位先生正在对尊贵的G.C.M.G.霍姆赫斯特勋爵说话。勋爵是个矮壮黝黑的小个子，神态略显傲慢却面容和善，作为殖民地总督中的顶尖人物，他对此心知肚明。</p>
<p class="p34">要知道，一位殖民地总督——即便拥有G.C.M.G.头衔——在英国本土也并非什么显赫人物。南肯辛顿区随处可见现任或卸任的总督们，他们的出现不会激起丝毫波澜。但当其中某位即将踏上统治之地的航船时，情况便截然不同。他褪去普通贵族的躯壳，披上了半神的光环。简言之，这个原本平凡的人物将理所当然地成为伟人。霍姆赫斯特勋爵深谙此道，观察者们会发现：随着巨轮日渐远离英国、逼近他统治的国度，他举止中的傲慢正如温度计般微妙而稳定地攀升——如同从地底慢慢移向阳光的测温仪。不过此刻，这根温度计才刚刚开始升温。</p>
<p class="p34">"容我重申，阁下，"米森先生刺耳的声音响起，"世袭贵族制度是我国迄今培育出的最伟大制度。它赋予人们奋斗的期许——我们这代人积累财富，下一代人用这些财富换取爵位。看看您自己，阁下如今地位显赫，可据我所知，令尊当年也不过是像我这样的商贾。"</p>
<p class="p34">"嗯哼——倒也不尽然，米森先生，"霍姆赫斯特勋爵突然打断，"哎呀！霍姆赫斯特夫人正交谈的那位标致姑娘究竟是谁呢？"</p>
<p class="p34">这位锲而不舍的出版商继续发难（如同多数同类人那样，他对贵族阶级怀着近乎迷信的崇拜）："阁下请设想，我已积累巨额财富——直言无妨——若有继承人，凭什么不能效仿阁下，凭借这些财富登上与您相称的尊贵地位？"</p>
<p class="p34">"确实如此，米森先生。对令继承人而言这主意妙极了。失陪，霍姆赫斯特夫人正在示意我。"说罢勋爵仓皇脱身，身后仍追随着不肯罢休的米森先生。</p>
<p class="p34">“亲爱的约翰！”霍尔姆赫斯特夫人说道，“我想向你介绍史密瑟斯小姐——<span class="t31">那位</span>我们一直在谈论的史密瑟斯小姐，你最近在读的正是她的著作。史密瑟斯小姐，这位是我丈夫！”</p>
<p class="p34">霍尔姆赫斯特勋爵——这位在不深陷国务时对漂亮姑娘颇有眼光的绅士（哪个名副其实的男人不是如此呢？）——彬彬有礼地鞠了一躬，正要用极其迷人的措辞向奥古斯塔表达相识之喜时，米森先生突然到场并首次注意到了奥古斯塔。发现她竟与这等显贵人物相谈甚欢，米森先生顿时愣在原地，正犹豫着该如何应对；而霍尔姆赫斯特夫人误将他的迟疑当作拘谨，便略显正式地为他做了引荐（她本就不太喜欢这位米森先生）。就在这一刻，奥古斯塔突然下定决心——就像人们有时会突然作出决断那样——她决定与米森先生彻底划清界限，当场就要与他撇清关系，无论后果如何。</p>
<p class="p34">因此当米森先生伸手向她走来时，她挺直腰背，</p>
<p class="p34">用冰冷而坚决的声音说道：“我已经认识米森先生了，夫人</p>
<p class="p34">霍尔姆赫斯特；我再也不想与他有任何瓜葛。米森先生待我实在不厚道。</p>
<p class="p34">"老实说，"霍尔姆赫斯特勋爵暗自嘀咕，"难怪她受够了他。这姑娘倒是明白人！"</p>
<p class="p34">霍尔姆赫斯特夫人露出些许诧异又忍俊的神情。突然间，她恍然大悟。</p>
<p class="p34">"噢！我明白了，"她说，"想必是米森先生出版了《杰迈玛的誓言》。这就说得通了。哎呀，听——晚餐铃响了！快走吧，史密瑟斯小姐，不然船长答应给咱们留的好位置就没了。"两人随即离去，留下尚未从这空前遭遇中回过神来的米森先生在甲板上直喘粗气。此刻"袋鼠号"上可没有供他发泄怒火的职员和编辑！</p>
<p class="p34">晚餐过后，霍姆赫斯特夫人与史密瑟斯小姐并肩坐在月光笼罩的舵轮旁。"亲爱的史密瑟斯小姐，"夫人开口道，"现在可否告诉我，为何你如此厌恶米森先生？——顺便说句，我个人也极其讨厌他。当然，若你不想说就罢了。"</p>
<p class="p34">奥古斯塔却正欲倾诉。她将满腹辛酸向这位新结识的知心友人娓娓道来，这个苦命姑娘终于找到能倾听她悲愁的知己，不禁倍感欣慰。</p>
<p class="p34">"天哪！"听着小珍妮悲惨离世的经过，霍姆赫斯特夫人眼中噙着泪花，"说真的，在我听说过所有禽兽不如的人里，你这位出版商堪称登峰造极！我要与他绝交，还要让我丈夫也这么做。不——等等，我有个更好的主意。他必须撕毁那份合同，我贝茜·霍姆赫斯特说到做到。他要是不肯撕......"她意味深长地点点头，稚气的脸庞浮现出老谋深算的神情。</p></body>
</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