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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itle>Chapter 2</tit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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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ody><h2 class="h21"><a id="a1607"></a><a id="a1608"></a><a id="a1609"></a>第二章</h2>
- <p class="p28"><span class="t25">上校与乡绅的会面</span></p>
- <p class="p38"><span class="t25"><img src="images/img55.jpg" width="135" height="32" alt="img55.jpg"/></span></p>
- <p class="p29"><span class="t29">正</span><span class="t28">当</span><span class="t27">奎</span><span class="t28">里奇上校</span><span class="t27">凝</span><span class="t28">视着这些景色</span><span class="t27">,</span>暗自思忖选择霍纳姆小屋定居实属明智之际,约二十码外突然传来一声洪亮的问候,那中气十足的嗓门惊得他整个人都跳了起来。</p>
- <p class="p29">"我想是夸里奇上校吧,"车道下方传来一个声音,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喊叫声。</p>
- <p class="p34">"是的,"上校温和地答道,"我在这儿。"</p>
- <p class="p34">"啊,我就知道是您。要知道,军人总是很好认的。请原谅,我得歇一分钟,最后这段坡实在太陡了。我过去常跟我的老朋友梅西太太说,该把这儿的山坡削平些。好了,继续前进吧。"随着几声沉重的脚步声,来访者从树荫里走出来,夕阳的余晖正洒在房前的露台上。</p>
- <p class="p34">夸里奇上校好奇地抬头,想看看这洪亮嗓门的主人是谁,映入眼帘的是他许久未见的出色人物。那人白发苍苍,约莫七十岁年纪,但衰老的迹象仅止于此。他体格魁梧,肩膀宽阔,身板结实,目光锐利敏捷,面庞轮廓分明,刮得干干净净,正是小说中常被称作贵族相的那种长相——一张真正彰显出身与教养的脸。事实上,当这位身着宽松粗花呢外套、蹬着巨大马靴的访客拄着长手杖站在山坡上休息时,哈罗德·夸里奇心想,自己从未见过比这更完美的典型英国乡绅典范——那种旧式的英国乡绅。</p>
- <p class="p34">“您好,先生,幸会幸会——我是德拉莫尔。我的仆人乔治除了自己的事无所不知,他告诉我您已抵达此地,所以我想应当登门拜访,荣幸地与您结识。”</p>
- <p class="p34">“您太客气了。”上校说道。</p>
- <p class="p34">“哪里的话。您要是知道这地方如今多么沉闷得离奇,就不会这么说了。这里早不是我小时候的模样。周围富人倒是不少,可再不是从前那类人物了。世道变迁,方方面面都今非昔比啊。”老绅士近乎叹息地说着,若有所思地摘下白帽子,忽然从里面掉出一块餐巾和两条手帕,活像魔术表演的压轴戏法,看得夸里奇上校目瞪口呆。</p>
- <p class="p34">“您掉了些……呃,织物。”他边说边弯腰拾起这些神秘的物件。</p>
- <p class="p34">"啊是的,多谢关心,"访客答道,"这季节的日头确实毒了些。用手帕或毛巾遮阳最管用。"说着他把那团麻布卷成球塞回帽顶,重新戴上的帽子后头竟耷拉着约八英寸长的白布。"您在埃及时肯定也领教过,"他继续道,"我是说那儿的太阳。埃及气候糟透了,这点我可深有体会。"他又指了指自己的白帽子——哈罗德·奎里奇这才注意到帽檐竟缠着宽宽的黑纱。</p>
- <p class="p34">"啊,明白了,"他说,"想必您遭逢丧事。"</p>
- <p class="p34">"是的先生,痛失至亲。"</p>
- <p class="p34">奎里奇上校从未听闻德拉摩尔先生除了艾达·德拉摩尔小姐还有别的子女。尽管五年前仅有匆匆一面之缘,那位年轻女士的面容却深深镌刻在他记忆里。难道她竟香消玉殒于埃及?这个念头让他心头一颤,虽然理智告诉他生死本是寻常。</p>
- <p class="p34">“该不会是——德拉莫尔小姐吧?”他紧张地问道,又补充说,“多年前我有幸见过她一面,那时我随姑母在此小住几日。”</p>
- <p class="p34">“噢不,不是艾达,感谢上帝她还健在。是她弟弟詹姆斯。他参加了那场该死的战争——要我说都怪格莱斯顿先生,当然我不知道您的政见如何——后来染上热病,或者我认为是中暑,在返乡途中去世了。可怜的孩子!夸里奇上校,他是个好小伙儿,我唯一的儿子,就是太莽撞。临终前个把月我还写信叮嘱他,记得在头盔里垫块毛巾,他却用那种玩世不恭的口气回信说,才不要把自己变成脏衣袋,还说就喜欢酷热天气。唉,这可怜的孩子像他许多祖先一样为国捐躯了,人生就此落幕。”</p>
- <p class="p34">老人再次叹息,这次尤为沉重。</p>
- <p class="p34">“那么,夸里奇上校,”他突然以特有的迅捷摆脱了阴郁情绪,“今晚不如来城堡用晚餐?您在这儿肯定诸事不便,而且乔布森老太太——听我的仆人乔治说由她照料您——想必巴不得今晚能清闲些。您意下如何?寒舍简陋还望海涵。如果没记错的话,晚餐该有只羊腿——今早我明明看见乔治不务正业跑去博辛汉采购了,至少他是这么声称的,我猜不过是找借口闲逛偷懒罢了。”</p>
- <p class="p34">“哎呀,这可真是,”上校说道,“您太客气了;不过我想我的晚礼服还没从行李里取出来呢。”</p>
- <p class="p34">“晚礼服!噢,别管什么晚礼服了。我敢说艾达不会介意的。再说你也没时间换衣服了。天哪,都快七点了;要是你来,咱们现在就得出发。”</p>
- <p class="p34">上校犹豫了。他本打算在家用餐,作为行事有条理的人,他不喜欢临时改变计划。况且和多数军人一样,他极其注重着装仪表,实在不愿穿着猎装去赴宴。但此刻有种难以名状的情绪——夹杂着坐立不安与好奇,还掺着一丝磁石般的吸引力——这种连美国小说家都难以剖析的复杂心绪,最终战胜了他的顾虑。</p>
- <p class="p34">“好吧,多谢,”他说,“如果确定德·拉·莫尔小姐不介意,我就叨扰了。请容我先告知乔布森太太一声。”</p>
- <p class="p34">“没错,”乡绅在他身后喊道,“我在屋后等你。咱们最好穿过田野过去。”</p>
- <p class="p34">当上校告知管家自己不用晚餐,匆匆梳理了稀疏的头发,来到屋后花园时,乡绅已不见踪影。不过很快,从坟丘般的小山顶传来响亮的呼喊声,暴露了他的位置。</p>
- <p class="p34">哈罗德·夸里奇上校暗自嘀咕这位老先生在山上做什么,沿着通向土丘顶的石阶拾级而上,发现对方正站在蘑菇形凉亭入口处眺望风景。</p>
- <p class="p34">“瞧啊上校,”乡绅说,“这才是绝妙的景致。什么苏格兰阿尔卑斯都靠边站!只要能在秋日傍晚从死人山顶俯瞰艾尔山谷,我这辈子就再不想看更美的风景了。从孩提时代我就深爱这片景色,只要活着就会一直爱下去——再看看那些橡树,整个郡都找不出这样的古木。你姑妈老太太生前可宝贝这些树了。我希望——”他的语气突然变得焦虑,“你可别打算砍掉它们。”</p>
- <p class="p34">"天哪,"上校说,"我从未有过这种念头。"</p>
- <p class="p34">"这就对了。能保留的好树千万别砍。"他停顿片刻又苦笑道,"不过说来惭愧,我自己倒被迫砍过不少好树。这地方挺邪门,是吧?"他显然不愿继续这个令人伤感的话题,转而说道,"当地人都管这儿叫死人丘,征服者时代就这么叫了——古文献可以作证。我一直认为这是座古坟,可近几年那些聪明人赌咒发誓说这是不列颠先民的居所,好像古不列颠人——或者说任何人类——能住在这种排水沟似的鬼地方似的。但他们说服了你那位姑妈——恕我直言,她老人家一旦认准什么事,那股倔劲儿可真要命——结果她大动土木,在这盖了这座石板蘑菇屋,前前后后花了二百五十英镑。老天!她看到账单时的表情我这辈子都忘不了。"老先生突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大笑,哈罗德·夸里奇已经多年没听过这样爽朗的笑声了。</p>
- <p class="p34">"确实,"他答道,"这地方透着古怪。改天我得来挖挖看。"</p>
- <p class="p34">"好家伙!"乡绅叫道,"我怎么没想到!值得一试。哎呀!都七点二十了,我们七点半开饭。艾达准要念叨我。快走吧,夸里奇上校;你没女儿不懂这种滋味——对任何男人来说,让女儿等着开饭都是件要命的事。"说着便匆匆往山下赶去。</p>
- <p class="p34">然而很快,他似乎就忘却了即将面临的恐怖,信步前行,不时驻足欣赏某棵特别的橡树或风景;始终以漫谈的方式闲聊着,虽然略显漫无目的,却自有一番迷人之处。对于哈罗德·奎里奇这样喜欢听别人说话的沉默之人而言,他堪称绝佳旅伴。</p>
- <p class="p34">他们就这样走下山坡,穿过几片麦田,来到一连串树木稀疏的宽阔草场。小径穿过这些草场直通古堡阴森的大门,此刻城堡在落日红霞的映衬下轮廓分明,犹如用火红的线条勾勒在他们眼前。</p>
- <p class="p34">"啊,这可是个气派的老地方,上校,对吧?"乡绅听见同伴突然发出的赞叹,便接口道——当他们转过弯,诺曼时期的废墟赫然映入眼帘。"历史啊——这就是历史;用石头和灰浆书写的历史;这片土地的每一寸都刻着往事。我的祖先德拉莫尔家族,还有更早的布瓦塞家族,当年都是显赫人物,把家业维持得很好。礼拜天我带您去那边教堂看他们的墓穴。我本指望死后能葬在他们旁边,可如今有《埋葬法》管着办不到了。不过我还是打算尽可能挨近他们。我总幻想着与那些老男爵们作伴,虽说他们活着时多半都是些粗野家伙。瞧那些塔楼在天空映衬下多么方正挺拔,总让我想起建造它们的人——都是些倔强专横的汉子,用肩膀抵住命运洪流,既不畏惧凡人也不怕恶魔,直到最后被神父们收服。不管怎么说,愿上帝安他们的魂,这些人毕竟为缔造英格兰出过力。不过选这种地方建城堡确实古怪,是吧?就这么建在开阔平原上。"</p>
- <p class="p34">"想必他们是仗着护城河、城墙,还有干壕沟底部的荆棘栅栏,"上校说道,"您看这里根本没有制高点能俯攻城堡,而他们的弓箭手却能从城垛扫射整个平原。"</p>
- <p class="p34">“啊,是的,他们当然能看出来。任谁都能看出你是个军人。那些老十字军可不傻。哎呀,我们得抓紧了——西塔楼上正在降英国国旗呢。我向来要求日落时降旗。”他说着又健步如飞地走起来。</p>
- <p class="p34">不出三分钟,他们穿过一条窄巷,踏上通往城堡大门的古老车道。这车道虽不起眼,路旁却矗立着六七棵截顶老橡树,这些古树早在诺曼底的布瓦西家族获得领地特许状、开挖护城河第一铲土之前就扎根于此——几个世纪前,德拉莫尔家族正是通过与这个家族的女继承人联姻获得了这片产业。</p>
- <p class="p34">正前方就是城堡门楼,两侧耸立着巨大的塔楼。事实上,除了些许断壁残垣,这两座塔楼便是古堡仅存的遗存——克伦威尔时期整座建筑曾遭到彻底毁坏。原先主塔矗立的区域如今成了花园,而那座朴素的詹姆士一世风格宅邸坐落在广场南侧,背靠着护城河。</p>
- <p class="p34">“这两座塔楼可以说是我重建的,”乡绅在诺曼式拱门下驻足道,又带着歉意补充,“若不修缮,现在早该坍塌了。不过花费可不小,那些古老燧石砌体的难处理程度,没亲手干过的人根本想象不到。好在如今它们能再屹立许多年了。我们到了——”他推开廊门,踏上几级台阶,穿过通道进入橡木护壁的前厅。厅内悬挂的挂毯无疑来自古堡旧藏,四周还陈列着铠甲、矛头和古剑。</p>
- <p class="p34">就在此处,哈罗德·阔里奇再次见到了那张萦绕在他记忆中长达数月之久的容颜。</p></bo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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