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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itle>第十九章</tit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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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ody><h2 class="h21"><a id="a1658"></a><a id="a1659"></a><a id="a1660"></a>第十九章</h2>
- <p class="p28"><span class="t25">典押</span></p>
- <p class="p38"><span class="t25"><img src="images/img55.jpg" width="135" height="32" alt="img55.jpg"/></span></p>
- <p class="p29"><span class="t29">终</span><span class="t28">于</span><span class="t27">,</span><span class="t28">她</span><span class="t27"> </span>开口了,显然费了很大力气。</p>
- <p class="p29">"这里闷得慌,"她说着站起身,从椅旁拾起一条披肩,"我们出去走走吧。"她推开落地窗走进花园。这是个美好的秋夜,空气凝滞如死,带着一丝霜意。</p>
- <p class="p34">艾达将披肩搭在肩上,由哈罗德陪同穿过花园,直到护城河畔的长椅前。她坐下来,目光凝望着月光下泛着银灰的城门垛口,那些古老雉堞此刻正披着庄严的月白色长袍。</p>
- <p class="p34">哈罗德注视着她,意识到若有什么话要说,此刻便是时机——她特意带他来这里,正是为了能不受干扰地倾听。于是他再度开口,倾诉自己深切的爱意。</p>
- <p class="p34">"我比你年长十七岁,"他继续道,"生命中最活跃的岁月已成过往。且不论其他,单是年龄差距,不知你是否愿意下嫁我这样既不富裕又年长的人。想到你的条件与我的不足,我深觉这番请求实在冒昧。可是艾达,倘若你能垂青于我,我相信蒙上天眷顾,我们定能幸福相伴。我独居半生,鲜少与女性往来——多年前曾有过婚约,结局惨痛,仅此而已。但自从五年前在雪堆里初见你容颜的那一刻起,你的面容便萦绕我心。后来搬来此地居住,我对你的爱意与日俱增,这份感情之深,纵使诉诸言语也显得苍白可笑。我全部的生命都已系于你身,若你拒绝相见,余生将再无欢愉可言。"他停顿片刻,忐忑地望向她紧绷而痛苦的面容。</p>
- <p class="p34">“我不能说‘愿意’,夸里奇上校,”她最终回答道,语气让他困惑——如此温柔,却与话语内容极不相称。</p>
- <p class="p34">“我想,”他结结巴巴地说,“我想您并不在乎我?当然,我无权指望您会。”</p>
- <p class="p34">“既然我已表明不能说‘愿意’,”她用同样轻柔的声调回应,那语调仿佛要将他整颗心拽出来,“您不觉得这个问题最好不作答吗?”</p>
- <p class="p34">“我不明白,”他追问道,“为什么?”</p>
- <p class="p34">“为什么?”她突然打断,发出一声苦涩的轻笑,“要我告诉你原因吗?因为我被<span class="t31">典当</span>了!”她指向远处巍峨的塔楼和辽阔的土地,“看看这儿。<span class="t31">我</span>成了抵押品,是<span class="t31">我这个人</span>在作担保。若不是我,这片传承了数个世纪的家族产业早被变卖,我的老父亲也会被赶出去等死——那会要了他的命。所以你看,我做了不幸女子常被迫做的事,出卖了自己的肉体和灵魂,还卖了个好价钱——三万英镑!”她突然泪如雨下,抽泣得仿佛心都要碎了。</p>
- <p class="p34">哈罗德·夸里奇一时茫然无措,完全不明白艾达的意思。随后他遵循人类在此情境下的本能反应,将她拥入怀中。她没有抗拒这个动作,甚至几乎没有察觉——尽管对这位上校而言,她靠在他肩头的短暂时刻,仿佛是他生命中最幸福的时光。</p>
- <p class="p34">然而她很快抬起头,挣脱他的怀抱,止住了泪水。</p>
- <p class="p34">“既然说了这么多,”她强调道,“我想还是全告诉你吧。我知道无论面临何种诱惑——”她特别加重了这几个字的语气,“在任何情况下——哪怕你以为这样做是在帮我——我也能指望你绝不向任何人,尤其是我父亲,透露我将要说的话。”她停顿片刻,抬起泪光盈盈的眼睛望向他。</p>
- <p class="p34">"你当然可以相信我,"他说。</p>
- <p class="p34">"很好。我确信自己永远不必用这句话来责备你。实话告诉你——我已经和爱德华·科西先生立下婚约,只要他随时能兑现承诺条件,即接手霍纳姆庄园的抵押贷款(这事他已经办妥了),我就必须嫁给他。"</p>
- <p class="p34">哈罗德·夸里奇倒退一步,惊骇万分地瞪着她。</p>
- <p class="p34">"<span class="t31">什么?</span>"他失声问道。</p>
- <p class="p34">“是,是的,”她匆忙回答,抬起手仿佛要挡住迎面而来的打击,“我明白你的意思;但请尽量不要对我太过苛责。这不是为我自己。我宁愿靠双手劳动谋生,也不愿收取这笔代价——因为没有更合适的词了。这是为了我的父亲,还有我的家人。我无法忍受看着祖宅被拍卖,当时我未经深思就做了决定;但是,”她神色坚定,“即便重来一次,我相信自己仍会这么做,因为我认为没有任何女人有权为了个人意愿毁掉整个家庭。若必须牺牲一方,就让女人来承担吧。但请不要因此苛责我,”她几乎带着恳求补充道,“如果可能的话。”</p>
- <p class="p34">“我并非在评判你,”他冷峻地回答,“说真的,我敬重你的选择。尽管我可能完全不赞同这种行为,但它确实高尚。我思考的是那个竟能与你达成如此交易的男人。你说过,若他有朝一日提出要求,你承诺会嫁给他。这是什么意思?既然已说到这个份上,不妨把剩下的也告诉我。”</p>
- <p class="p34">他的话语清晰而充满威严,但态度并未让艾达感到不适。</p>
- <p class="p34">“我的意思是,”她低声回答,“我相信——当然我不确定是否正确——科西先生与某位女士,确切地说是奎斯特夫人,存在某种纠葛。他是否会再次出现,取决于她的态度。”</p>
- <p class="p34">“老实说,”上校说道,“老实说事情越来越糟了。我从未听过这种事;而且居然是为了钱!这完全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p>
- <p class="p34">“无论如何,”她回答道,“事实就是如此。现在,夸里奇上校,在我进去之前还有一句话要说。我很难把握分寸,既不想说得太多也不想说得太少,但我真心希望你能明白,对于你今晚向我表白的一切,我感到多么荣幸和感激——我实在配不上你给予我的全部感情,而且说实话,我无法像应该感到的那样为此痛苦。你知道的,这只是女性的虚荣心作祟,没有其他原因。我相信你不会逼我再说更多了。”</p>
- <p class="p34">“不,”他答道,“不会的。我想我明白你的立场。但是,艾达,有件事我必须问——如果我这样问冒犯了你,请你原谅,但这一切对我来说实在太痛苦了。如果最终情况发生变化——我祈求上天能让它改变,或者如果科西先生先前的纠葛让他无法承受,你愿意嫁给我吗,艾达?”</p>
- <p class="p34">她沉思片刻,然后从座位上起身,向他伸出手,简单地说道:</p>
- <p class="p34">“是的,我愿意<span class="t31">嫁给</span>你。”</p>
- <p class="p34">他没有回答,只是捧起她的手,轻轻用嘴唇触碰了一下。</p>
- <p class="p34">“在此期间,”她继续说道,“我得到了你的承诺,我相信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会违背它。”</p>
- <p class="p34">“不会的,”他说,“我不会违背承诺。”</p>
- <p class="p34">他们走了进去。</p>
- <p class="p34">客厅里,乡绅正对着一张纸发愁,纸上潦草地记着乔治的一些账目,那些数字乍看像极了埃及象形文字,与现今使用的数字截然不同。</p>
- <p class="p34">"嘿!"他说,"你们可算来了。到底上哪儿去了?"</p>
- <p class="p34">"我们在月光下观赏城堡呢,"艾达淡定地回答,"美极了。"</p>
- <p class="p34">"呃——啊,"乡绅干巴巴地说,"我毫不怀疑这景色很美,但草地是不是太潮湿了?好吧,你看这个,"他举起那张写满古怪符号的纸,"艾达,或许你能把这些数字加起来,我可算不清。乔治今天在拍卖会上买了股票和各种东西,这是他的账单;他算出是三百七十二英镑,而我算出来是四百二十英镑,真要命,我搞不清哪个是对的。这些账目必须算清楚,至关重要。可这蠢家伙就是算不明白。"</p>
- <p class="p34">艾达接过纸张开始计算,结果发现两个总数都是错的。哈罗德注视着她,不禁惊叹这个女人惊人的定力——刚刚经历过那样的场面,竟能镇定自若地核对这些潦草的长串数字。</p>
- <p class="p34">而她父亲如此欢欣挥霍的这笔钱,正是她抵押自己换来的部分代价。</p>
- <p class="p34">他叹息着起身道晚安,带着几乎无法准确描述的复杂心情回家。他迈出了人生重大一步,某种程度上这一步成功了。他的希望并非完全建立在沙土上,从艾达的话语,尤其是她默许的态度中,他必然明白她或多或少是以一个男人期待被深爱女人看待的方式在看待他。这意义重大,甚至超出他胆敢期望的程度——但正如这个不完美世界的常态,当事情总像被精心安排得乱七八糟时,硬币总有另一面。赢得这个可爱女人的爱对他有何意义?在孤独生活的荒漠中啜饮这幸福的清泉又有何意义?如果盛水的杯子转眼就会被击碎?对他来说,那笔借款的故事——艾达相当于把自己当了质押品,就像埃及人用祖先木乃伊作抵押——简直难以置信。以他单纯正直的天性来看,任何自诩绅士的人竟能卑劣到利用女人的绝境和她挽救父亲免于痛苦、家族免于崩溃的高尚愿望,以金钱交易换取婚约承诺,实在是荒谬绝伦。即便抛开他强烈的个人情感,想到这种事存在就令他血液沸腾。然而事实如此,更糟的是,他深知艾达绝不会逃避交易。如果爱德华·科西来索债,她定会连最后一个铜板都偿还干净。这是三万英镑的问题;他与艾达终身的幸福竟系于一笔金钱之上。若能凑足这笔钱,科西便无权索要他的血肉之躯。但钱从何来?他自己全部身家约一万英镑,加上养老金折现或许有一万二,再筹不到一个子儿了。他反复思量直至精疲力竭,最终带着沉重心情入睡,而悲恸中又透出奇异的幸福微光,如同灰暗天空泄下的阳光。他梦见艾达离他而去,自己再次孑然立于世间。</p>
- <p class="p34">然而,若说他有烦恼的理由,那么艾达的处境又该多么难熬?这可怜的女人!在她那略显冷漠与高贵的外表之下,隐藏着一颗时而炽烈深情的心。数周以来,她莫名被哈罗德·奎里奇深深吸引,如今她已明白自己爱上了他——在这广袤世界上,她最渴望的莫过于成为他的妻子。可她却受困于荣誉感的枷锁,以及那笔已收款项的束缚,不得不对一个令她憎恶的男人唯命是从。只要对方随意抛下手帕,她就得俯身拾起,将其紧贴心口。当她还处于相对被动的状态时,这种悬在头顶的威胁已足够糟糕,让她对自己的未来多少有些听天由命;但如今,当一个好女人心中圣洁的爱火点燃了她的心灵,当她的整个天性都在反抗并高声呐喊这亵渎神圣的契约时,这一切既令人作呕又可怕至极。</p>
- <p class="p34">但就她所见,逃脱的希望依然渺茫。作为一个敏锐而善于观察的女性,她大致能准确揣测科西先生对她的心思。她也不认为,一个为达成目的已挥霍三万英镑的人,会甘心放弃既得优势——这种让步根本违背他商人的本能。她心知肚明,他前来索要"所有物"的时刻已近在咫尺。除非发生意外横加阻拦,否则她注定要履行诺言:在深爱另一个男人的同时,成为爱德华·科西的妻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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