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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itle>《彼得大帝:生平与时代》</tit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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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ody><h1 class="chapter" id="c04"><a id="page38"/>第四章<br/><br/>射击军的叛乱</h1>
- <p class="nonindent">在彼得前半生中,掌握俄罗斯权力钥匙的正是那些蓬头垢面、蓄着胡须的长矛火枪手——射击军。这些守卫克里姆林宫的职业军人,是俄罗斯历史上第一支正规部队。他们宣誓要在危机时刻保卫"政府",却常常难以分辨合法政府的归属。这群人就像集体失智的野兽,永远弄不清谁才是真正的主人,但随时准备扑咬任何威胁其特权地位的人。伊凡雷帝创建这支军团,就是为了给笨重的封建军队注入专业核心——此前莫斯科统治者率领的部队,不过是由贵族骑兵和武装农民拼凑而成。这些旧式军队春季集结、秋季解散,那些缺乏训练、纪律涣散的"夏季士兵"们临时抓起草叉斧头就上阵,面对装备精良的西方敌人(波兰人或瑞典人)时往往一败涂地。</p>
- <p class="indent">无论是站岗还是阅兵,射击军都构成炫目的景观。每个军团都有鲜明的配色:及膝长袍或曳地外套选用蓝、绿或樱桃色,同色毛皮镶边帽,裤脚塞进翘头黄皮靴。所有士兵都在长袍外束黑色皮带悬挂佩剑,一手持火绳枪,另一手执戟或尖刃战斧。</p>
- <p class="indent">多数射击军成员是思想守旧的朴实俄国人,既尊崇沙皇也敬畏牧首,憎恶革新且反对改革。当外国教官带着新式武器战术来训练军队时,官兵们都充满猜忌与愤懑。他们虽不懂政治,但只要认定国家偏离传统正道,就会立即以"职责所在"为由干涉朝政。</p>
- <p class="indent">和平时期,这些火枪手终日无所事事。虽有小股部队驻扎在波兰和鞑靼边境,但主力都集结在莫斯科,居住在克里姆林宫附近的专属营区。到1682年时,<a id="page39"/>这支两万两千人的部队被编为二十二个千人团——连同他们的妻儿老小,构成了盘踞在首都心脏地带的庞大闲散军人群体。他们享受着特殊优待:沙皇为他们提供舒适的圆木营房,负担他们的衣食军饷。作为回报,他们只需承担克里姆林宫岗哨与城门守卫之责。沙皇在莫斯科出行时,火枪手沿街列队;沙皇离京时,他们担任护卫。他们还兼任警察,手持短鞭驱散斗殴人群。当城市发生火灾时,火枪手又变身消防员。</p>
- <p class="indent">随着闲暇时间越来越多,火枪手们逐渐涉足商贸。个别士兵开起了店铺。作为军人,他们无需为盈利纳税,因而迅速致富。兵团成员身份成了香饽饽,入伍资格几乎成为世袭特权。男孩一到年龄就继承父辈的军团编制。自然,火枪手们越是富裕,就越不愿履行军人本职。那些经营着赚钱店铺的士兵,宁可贿赂上级也不愿接受艰苦任务。军官们也从这支庞大队伍中渔利:有的让闲散士兵当私人仆役,有的差遣他们修建宅邸或打理花园。有时军官还会克扣军饷,而士兵向政府的正式申诉往往石沉大海,请愿者反遭惩处。</p>
- <p class="indent">1682年5月,年轻的沙皇费奥多尔弥留之际,此类事件再度爆发。格里博耶多夫团的士兵递交正式请愿书,指控团长谢苗·格里博耶多夫克扣半数军饷,并强迫他们在复活节期间为他在莫斯科郊外修建别墅。火枪军指挥官尤里·多尔戈鲁基亲王以违抗军令为由,下令鞭笞呈递请愿书的士兵。但这次当请愿者被押往刑场时,路遇同团战友围观人群。"兄弟们,"他高喊,"<a id="c04-nts1a"/>为何抛弃我?我是奉你们之命为大家请愿啊!"被激怒的火枪手们冲垮守卫,救出了同伴。</p>
- <p class="indent">这场冲突点燃了整个火枪手驻地。十七个军团立即揭发各自团长存在贪污虐待行为,要求严惩。摄政娜塔莉亚的新政府刚刚上任就遭遇这场危机,显得手足无措。虽然多尔戈鲁基、列普宁、罗莫达诺夫斯基、舍列梅捷夫、舍因、库拉金和乌鲁索夫等俄罗斯最显赫家族的波雅尔贵族都支持彼得母子,却无人懂得如何安抚火枪手。最终,为平息士兵怒火,娜塔莉亚不得不牺牲那些团长。未经调查,她就下令逮捕所有团长并革除军阶,将其财产充公补偿士兵。其中两名团长(包括谢苗·格里博耶多夫)被当众施以鞭刑,另有十二人在火枪手监督下<a id="page40"/>遭受较轻的棍刑(称为巴托格)。"<a id="c04-nts2a"/>打狠点!"他们不断催促,直到军官们昏死过去。随后,火枪手们才心满意足地嘟囔道:"够了,放他们走吧。"</p>
- <p class="center" id="m02"><img alt="" src="images/Mass_9780307817235_epub_002_r1.jpg"/></p>
- <p class="indent">纵容叛军殴打军官是种危险的整肃方式。射击军虽暂时平息,但他们新获得的权力意识——那种坚信自己有权甚至有义务为国家清除敌人的信念——实则使其变得更为危险。</p>
- <p class="indent">射击军自认清楚敌人是谁:波雅尔贵族与纳雷什金家族。军中流传着阴险的谣言:费奥多尔并非如公告所言自然死亡,而是被外国医生勾结波雅尔和纳雷什金家族毒杀。这些阴谋者还废黜合法继承人伊凡,强推彼得上位。如今邪谋得逞,外国人将掌控军政大权,东正教信仰将遭亵渎践踏,而最可怕的是——莫斯科公国传统价值的忠诚捍卫者射击军,将面临残酷清算。</p>
- <p class="indent">这些谣言精准击中了射击军的传统偏见。其他事件也被刻意渲染以煽动士兵:纳塔利娅摄政后,将纳雷什金族人批量擢升,甚至将年仅二十三岁傲慢的弟弟伊凡提拔为波雅尔。这位曾在费奥多尔葬礼上出言不逊的纳雷什金,又传出新谣言:他粗暴推倒索菲娅公主,夺过王冠戴在自己头上,宣称"这顶冠冕唯我独配"。</p>
- <p class="indent">但这些流言并非空穴来风。究竟是谁在幕后煽动射击军?首要策动者当属伊凡·米洛斯拉夫斯基,他处心积虑要推翻彼得、纳塔利娅和纳雷什金集团。在前朝纳雷什金派得势时,他曾遭流放,为此报复性地将马特维耶夫发配至北极圈苦寒之地六年;如今马特维耶夫即将返回莫斯科担任新摄政王——纳雷什金娜皇后——的首席顾问,米洛斯拉夫斯基深知权力更迭后自己将面临什么。另一位密谋者是伊凡·霍万斯基公爵,这个虚荣聒噪之徒野心勃勃却屡因无能受挫。被免除普斯科夫总督职务后,沙皇阿列克谢当面训斥:"<a id="c04-nts3a"/>人人都说你是蠢货"。从不甘心的他经米洛斯拉夫斯基家族蛊惑,认定对方将许以高位,遂成为其得力爪牙。</p>
- <p class="indent">令人意外的是,具有西化品味的瓦西里·戈利岑公爵竟也卷入阴谋。由于树敌过多,他被迫与米洛斯拉夫斯基家族为伍。费奥多尔执政期间,戈利岑力主改革:他不仅重组军队编制,更提议废除门阀制度,因而招致波雅尔贵族切齿痛恨。既然这些贵族如今支持纳塔利娅和纳雷什金派,戈利岑自然倒向米洛斯拉夫斯基阵营。</p>
- <p class="indent">米洛斯拉夫斯基、霍万斯基与戈利岑各有煽动射击军的动机,但即便政变成功,他们中无人能执掌俄国大权。唯有一人出身皇室,曾获沙皇费奥多尔信任,若幼主伊凡登基便可出任摄政;唯有一人正面临被终身幽禁修道院、政治生命彻底终结的威胁;唯有一人兼具胆识谋略敢行废立之事。虽无确证显示索菲亚公主与后续血腥事件的具体关联——有人说行动乃其党羽所为而本人不知情——但诸多旁证表明,这位罗曼诺夫公主正是主谋。</p>
- <p class="indent">彼时纳塔利娅对危机浑然不觉,仍在克里姆林宫焦灼等待马特维耶夫归来。彼得当选沙皇当日,她便遣使催促这位老臣速返莫斯科。归途竟成凯旋之旅,每个途经城镇都为这位平反的政治家举行感恩仪式与盛宴。五月十一日黄昏,历经六年流放的白发老者终于蹒跚入城。纳塔利娅视其为救星,将十岁的小沙皇引见给上次仅见过四岁幼童的老臣。尽管马特维耶夫步履已显龙钟,皇后却坚信:凭其政治智慧、在波雅尔贵族与射击军中的威望,定能迅速稳定朝局。</p>
- <p class="indent">这样的平静持续了三天。在此期间,马特维耶夫的宅邸挤满了前来道贺的贵族、商人和来自德国郊区的外国友人。射击军将士们怀念这位德高望重的前任指挥官,各团纷纷派代表团前来致敬。连米洛斯拉夫斯基家族成员都登门拜访,唯有伊凡·米洛斯拉夫斯基托病未至。马特维耶夫热泪盈眶地接待众人,整座宅院的地窖和庭院都堆满了贺礼。危机看似遥远,但初来乍到尚未掌控全局的马特维耶夫低估了危险——索菲亚公主的党羽从未松懈,各军团中反叛的火种始终未灭。沉浸在喜悦中的马特维耶夫与纳塔利娅困居克里姆林宫,未能察觉日益紧张的气氛,但旁人却心知肚明。荷兰大使范·凯勒男爵在信中写道:"射击军的不满持续发酵,所有政务陷入停滞。人们担忧重大灾难将至,这种恐惧不无道理,毕竟射击军势力庞大,无人能与之抗衡。"</p>
- <p class="extract">五月十五日上午九时,暗火终成燎原之势。索菲亚心腹亚历山大·米洛斯拉夫斯基与彼得·托尔斯泰策马冲入射击军驻地,高声呼喊:<a id="c04-nts4a"/>"纳雷什金家谋害了伊凡皇子!速赴克里姆林宫!他们要屠尽皇族!拿起武器!严惩叛贼!"</p>
- <p class="indent">射击军驻地顿时沸腾。警钟急促鸣响,战鼓隆隆震天。身着长袍的士兵们披甲佩剑,手持戟矛火枪涌上街头。有人将长矛战戟截短,以便近战厮杀。随着绣有圣母像的<a id="page43"/>宽大军旗展开,在震天鼓声中,这支武装队伍开始向克里姆林宫推进。所经之处,惊恐的市民纷纷避让。"<a id="c04-nts5a"/>我们要去克里姆林宫诛杀谋害皇族的叛徒!"士兵们怒吼着。</p>
- <p class="indent">此刻的克里姆林宫内,政务活动如常进行。无人知晓城中的剧变,更未察觉迫近的厄运。城堡大门洞开,仅有零星哨兵把守。贵族会议刚刚结束,与会者们或在办公室处理公务,或在宫殿接待厅小憩,三三两两散步闲谈等待午宴。马特维耶夫正步出议事厅,刚踏上通往寝宫的阶梯,忽见费多尔·乌鲁索夫亲王气喘吁吁地奔来。</p>
- <p class="indent">乌卢索夫气喘吁吁地带来了惊人消息:射击军起义了!他们正穿过城市向克里姆林宫进军!马特维耶夫震惊之余立即返回宫中警告纳塔利娅皇后,同时命令牧首即刻前来,关闭克里姆林宫大门,并调遣值勤的斯特列米亚尼射击军团上城墙戒备,准备保卫彼得及其皇室成员与政府要员。</p>
- <p class="indent">马特维耶夫话音刚落,三名信使接连疾驰而至,带来的消息一个比一个骇人。第一个报告射击军已逼近宫墙;第二个禀报城门来不及关闭;第三个宣告大势已去——叛军已然攻入克里姆林宫。就在此时,数百名叛乱火枪手正从洞开的城门涌入,如潮水般涌上山丘,直抵多棱宫前的教堂广场。原本驻守的斯特列米亚尼军团士兵竟纷纷倒戈,弃守岗位与叛军会合。</p>
- <p class="indent">叛军冲上山丘,涌入被三座大教堂与伊凡钟楼环抱的广场。他们在通往宫殿的红色阶梯前集结,怒吼声震天:"伊凡皇子在哪里?交出纳雷什金家族和马特维耶夫!处死叛国者!"宫内的贵族议会成员惊恐万状,始终不明白这场暴动的起因,此刻全都聚集在宴会厅。切尔卡斯基亲王、戈利岑亲王与谢列梅捷夫亲王被推选出去询问叛军诉求。从震天的呐喊中他们听清了要求:<a id="c04-nts6a"/>"我们要严惩叛徒!他们害死了皇子,还要灭绝皇室!交出纳雷什金家族和其他叛国者!"使团意识到叛乱部分源于误会,立即返回宴会厅告知马特维耶夫。这位老臣随即建议纳塔利娅:唯有向叛军展示活着的伊凡皇子与团结的皇室,方能平息骚乱。<a id="page44"/>他恳请皇后带着彼得与伊凡登上红色阶梯顶端现身。</p>
- <p class="indent">纳塔利娅浑身颤抖。要带着十岁的幼子站在叫嚣着要她全族性命的武装暴民面前,这任务令人胆寒。但她别无选择。她一手牵着彼得,一手拉着伊凡,迈步登上阶梯顶端的门廊。牧首与贵族们紧随其后。当射击军看见皇后与两位皇子时,喧嚣的广场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只余零星的窃窃私语。在这片寂静中,纳塔利娅提高嗓音宣告:<a id="c04-nts7a"/>"这是彼得·阿列克谢耶维奇沙皇陛下,这是伊凡·阿列克谢耶维奇皇子殿下。感谢上帝,他们安然无恙,未曾遭叛徒毒手。宫中并无叛国者,你们受人蒙蔽了。"</p>
- <p class="indent">射击军队伍中再度骚动起来。这次士兵们内部产生了分歧。几个胆大好奇的士兵爬上台阶,或架起梯子攀上门廊,想要看清那三个孤立无援却挺直腰杆站在他们面前的人影。他们必须确认伊凡确实还活着。"你真是伊凡·阿列克谢耶维奇吗?"他们质问那个瑟缩的男孩。"是。"男孩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结巴道。"你真是伊凡?"他们再次逼问。"是的,我是伊凡。"皇太子回答。近在咫尺的彼得与射击军士兵面对面站着,那些与他视线齐平的面孔和武器近得几乎能碰到他,但他始终沉默。尽管母亲的手在颤抖,他仍像标枪般挺立,目光平静,不见丝毫惧色。</p>
- <p class="indent">这场对峙彻底动摇了射击军的决心,他们退下台阶。显然他们受骗了——伊凡根本没有被害。此刻他就站在这里,被所谓"谋杀他"的纳雷什金家族皇太后护在手中。复仇失去了理由,所有激昂的爱国情绪突然显得荒唐可笑。少数仍想找几个傲慢贵族泄私愤的士兵叫嚷着名字,但大多数人沉默地站着,困惑地望着门廊上的三个身影。</p>
- <p class="indent">纳塔利娅又站立了片刻,凝视下方如林的矛戟。做完能做的一切后,她转身带着两个孩子回到宫殿。她刚消失,白须飘飘的马特维耶夫就身着长袍走到台阶顶端。这位阿列克谢沙皇时代深受爱戴的射击军统帅,此刻用既权威又慈父般的口吻对他们娓娓道来。他追忆他们往日的忠诚,作为沙皇卫士的荣耀,战场上的赫赫战功。没有谴责,只有痛心,他质问他们怎能被谣言蛊惑,用这场暴乱玷污自己的名声。他强调皇室根本不需要保护——他们亲眼所见,皇室成员安然无恙。更不必威胁任何人。他轻声劝士兵们解散回家,为今日之举乞求宽恕,并承诺这种请求会被接受,今日骚乱只会被视作对王座过度的、错位的忠诚。</p>
- <p class="indent">这番自信而友善的言辞产生了深远影响。前排听得最清楚的士兵认真点头,后方仍有争执声,但已有人喝止喧哗以便听清马特维耶夫的话。随着话语逐渐渗入人心,整个骚动的人群终于安静下来。</p>
- <p class="indent">当马特维耶夫结束讲话后,宗主教也简短发言,称射击军为"我的孩子们",温和地训诫了他们的行为,建议他们请求宽恕并解散。这番话语同样起到了安抚作用,危机似乎已然过去。马特维耶夫感受到气氛缓和,向射击军行礼致意,转身返回宫殿,准备向忧心忡忡的皇太后报喜。这个转身成了致命的错误。</p>
- <p class="indent">马特维耶夫刚消失,射击军指挥官之子米哈伊尔·多尔戈鲁基亲王就出现在红台阶顶端。部队的叛乱行为令他倍感屈辱,此刻他怒火中烧,竟愚蠢地选择此时试图重建军纪。他用最粗鄙的语言咒骂士兵,命令他们立即回家,否则就要动用皮鞭酷刑。</p>
- <p class="indent">马特维耶夫营造的平静瞬间被愤怒的咆哮撕碎。暴怒的射击军想起了进军克里姆林宫的全部理由:必须严惩纳雷什金家族,消灭多尔戈鲁基这等可恨的贵族。疯狂的射击军如洪流般冲上红台阶,抓住指挥官的长袍将他高举过头,从栏杆抛向下方同伴竖起的矛尖。人群欢呼雀跃,高喊"把他剁成碎片!"短短几秒内,抽搐的躯体就被肢解,鲜血溅满四周。</p>
- <p class="indent">这第一起暴行彻底释放了兽性与疯狂。挥舞利刃、渴求更多鲜血的射击军暴徒冲上红台阶杀入宫殿。他们的下一个目标是马特维耶夫。当时他正站在宴会厅前厅与娜塔莉娅交谈,后者仍牵着彼得和伊凡的手。看到射击军高喊着马特维耶夫冲来,娜塔莉娅松开彼得的手,本能地抱住马特维耶夫保护他。暴徒们推开两个孩子,将老人从娜塔莉娅怀中扯出,把她摔到一旁。切尔卡斯基亲王冲入混战试图营救,却被重重甩开。在<a id="page46"/>彼得和娜塔莉娅的注视下,马特维耶夫被拖出房间,经过门廊来到红台阶顶端的栏杆处。伴随着狂喜的嚎叫,暴徒们将他高高抛起,摔向下方竖立的刀丛。转瞬间,这位彼得父亲最亲密的朋友兼首相、彼得母亲的监护人与首席辅政大臣,就被剁成了碎块。</p>
- <p class="indent">随着马特维耶夫遇害,射击军再无顾忌。他们长驱直入冲进国家议事厅、私人寝宫、教堂、厨房乃至克里姆林宫的储藏室,叫嚣着要杀尽纳雷什金家族和波雅尔贵族。惊恐万分的贵族们四散奔逃,大牧首躲进了圣母升天大教堂。唯有娜塔莉娅、彼得和伊凡三人无处藏身,瑟缩在宴会厅的角落里。</p>
- <p class="indent">多数人未能幸免。射击军用斧头劈开紧锁的房门,翻检床底和祭坛后方,将长矛刺入每个可能藏人的阴暗角落。被捕者被拖到红色阶梯,从栏杆上抛下摔死。尸体从克里姆林宫经救世主塔楼拖往红场,堆砌成不断增高的残肢金字塔。宫廷侏儒们被利刃抵喉,被迫协助搜捕纳雷什金族人。娜塔莉娅的兄长阿法纳西·纳雷什金藏在复活教堂祭坛后,被一个带领射击军的侏儒指认,受害者被揪着头发拖到圣坛台阶上碎尸万段。枢密院大臣兼外交事务主管伊万诺夫与其子瓦西里、两名上校在宴会厅与圣母领报大教堂间的门廊遇害。年迈的波雅尔罗莫达诺夫斯基在大牧首宫与奇迹修道院之间被捕,被人揪着胡须拖到大教堂广场,抛向竖立的长矛。</p>
- <p class="indent">从克里姆林宫内的宫廷广场,那些插满刀剑长矛的残破躯体被源源不断拖过救世主塔楼。围观者发出嘲弄的叫喊:"快看呐,波雅尔阿尔捷蒙·谢尔盖耶维奇·马特维耶夫来啦!…这位可是枢密院大臣,还不快给他让路!"圣瓦西里大教堂前的尸堆越垒越高,射击军对围观人群叫嚣:"这些波雅尔就爱作威作福!这就是他们的下场!"</p>
- <p class="indent">夜幕降临时,连射击军都开始厌倦屠杀。他们在克里姆林宫无处歇宿,多数人陆续返回城中住所。尽管血流成河,他们当日只达成部分目标——仅找到并杀害了娜塔莉娅的兄长阿法纳西。最仇恨的目标伊凡仍然在逃。于是他们在克里姆林宫所有城门布置重兵,发誓次日继续搜捕。宫墙内,娜塔莉娅、彼得与纳雷什金族人在恐惧中度过长夜。皇后之父基里尔·纳雷什金、其弟伊凡与三个幼弟始终藏在八岁的小娜塔莉娅房间,整日未被发现,却也插翅难飞。</p>
- <p class="indent">黎明时分,射击军再次擂鼓进军克里姆林宫。他们仍在搜寻涉嫌毒杀费奥多尔沙皇的两名外国医生伊凡·纳雷什金及其他"叛徒",甚至闯入大教堂广场的牧首官邸。他们用长矛威逼仆人,翻检地窖与床底,执意要面见牧首本人。约阿希姆身着最华贵的法衣现身,声明官邸内绝无叛徒,若执意要在此杀人,"就先杀了我"。</p>
- <p class="indent">搜捕行动持续进行,射击军在宫殿中四处追猎,纳雷什金家族成员则不断躲避。娜塔莉娅的父亲基里尔·纳雷什金带着三个儿子及马特维耶夫的幼子,在彼得小妹妹寝宫的暗柜里藏身两日后,转移至费奥多尔沙皇遗孀玛尔法·阿普拉克辛娜的寝宫。伊凡·纳雷什金剪去长发,众人跟随老宫女潜入漆黑的地下储藏室。当老妇人提议闩门时,年轻的马特维耶夫劝阻道:"不可。<a id="c04-nts9a"/>门若上锁,射击军必生疑破门,我等皆无幸理。"逃亡者们只得让房门洞开,将房间弄得漆黑,蜷缩在最阴暗的角落。"我们刚躲好,"马特维耶夫回忆道,"就有几名射击军疾步经过。有人探头张望,用长矛刺向黑暗,旋即离去,只说:'显然已有人搜过此地。'"</p>
- <p class="indent">第三日,射击军重返克里姆林宫时已失去耐心。首领们登上红台阶发出最后通牒:若不立即交出伊凡·纳雷什金,就要杀尽宫中所有波雅尔贵族。他们明确表示皇室成员亦难幸免。</p>
- <p class="indent">索菲娅公主掌控了局面。她在战栗的贵族们面前走向娜塔莉娅,高声宣告:<a id="c04-nts10a"/>"你兄弟逃不过射击军。我们也不该为他陪葬。别无选择——要保全众人性命,你必须交出你兄弟。"</p>
- <p class="indent">对娜塔莉娅而言,这是痛彻心扉的时刻。她目睹马特维耶夫被拖走杀害,如今又被迫将胞兄送入死地。尽管这个抉择令她肝肠寸断,实则根本别无选择。她命令仆人带来兄长,领他走进宫廷小教堂接受圣餐与临终仪式。伊万·纳雷什金以惊人的勇气接受了妹妹的决定,坦然面对即将降临的死亡。泪流满面的娜塔莉娅将一尊圣母圣像塞进他手中,让他在面对火枪兵时紧握圣物。</p>
- <p class="indent">与此同时,面对火枪兵日益焦躁的死亡威胁,波雅尔贵族们陷入绝望。年迈的雅科夫·奥多耶夫斯基亲王颤抖着走近泪人般的娜塔莉娅兄妹:"夫人还要耽搁多久?您必须交出令兄。伊万·基里洛维奇快些动身吧,别让我们全因你丧命。"</p>
- <p class="indent">手持圣像的伊万跟随妹妹走向火枪兵把守的宫门。暴民们发出嘶哑的欢呼一拥而上,当着他妹妹的面开始殴打受害者。他们拽着伊万的脚踝拖下红台阶,穿过宫前广场扔进刑讯室。连续数小时的酷刑中,施暴者逼他承认谋害费奥多尔沙皇并企图篡位。纳雷什金始终咬紧牙关不发一言。随后被押来的范·加登医生(据传毒杀了费奥多尔)在酷刑下承诺供出同谋,但当供词记录到一半时,行刑者突然撕毁笔录:"听这疯子胡说什么?"随即终止了这场闹剧。</p>
- <p class="indent">此时的伊万·纳雷什金已奄奄一息,四肢关节尽碎扭曲。他与范·加登被拖到红场,被长矛高高挑起示众。当残躯坠落地面,暴民们用斧头剁碎他们的手脚,将躯干砍成碎块。在仇恨的终极狂欢中,血肉模糊的残骸被践踏进泥泞。</p>
- <p class="indent">屠杀终于结束。射击军最后一次聚集在红台阶前,他们确信已为费奥多尔沙皇的"毒杀案"复仇,粉碎了伊凡·纳雷什金的阴谋,处决了所有认定的叛徒,现在要宣誓效忠。他们在广场上高喊:"<a id="c04-nts13a"/>我们心满意足了。请沙皇陛下随意处置其余叛徒。我们愿为沙皇、皇后、皇子和公主们抛头颅洒热血。"</p>
- <p class="indent">秩序迅速恢复。当天,当局准许安葬大屠杀首日起就曝尸红场的遗体。马特维耶夫的忠仆拖着床单,仔细收殓主人支离破碎的残躯。他将尸块洗净,用枕头垫着送往圣尼古拉教区教堂安葬。幸存的纳雷什金家族成员未再遭迫害。娜塔莉娅与伊凡的三位兄弟伪装成农民逃出克里姆林宫。皇后之父基里尔<a id="page49"/>·纳雷什金在射击军胁迫下剃度出家,以西普里安神父之名被流放至莫斯科以北400俄里的修道院。</p>
- <p class="indent">作为和解条件,射击军索要每人20卢布的欠饷。尽管无力抵抗,波雅尔杜马仍无法支付——国库早已空虚。最终达成每人10卢布的折中方案。为筹措资金,当局拍卖了马特维耶夫、伊凡·纳雷什金等遇害贵族的财产,熔毁克里姆林宫大量银器,并向全民征税。</p>
- <p class="indent">射击军还要求全面赦免其行为,甚至在红场竖立纪功柱铭刻"平叛伟绩"。石柱需镌刻所有被害者姓名,并冠以罪犯头衔。政府再次屈服,纪功柱很快拔地而起。</p>
- <p class="indent">最终,一项旨在安抚并重新掌控火枪军的举措出台:这些火枪手被正式册封为宫廷卫队。他们以每日两个兵团的速度被召入克里姆林宫,在宴会厅与宫廊中享受英雄般的款待。索菲娅亲自现身,赞扬他们对皇室的忠诚与奉献。为示荣宠,她穿行于士兵之间亲手递上伏特加酒。</p>
- <p class="extract">索菲娅由此掌权。此时已无反对势力:马特维耶夫已死,纳塔利娅深陷家族悲剧的阴霾,十岁的彼得仍是孩童。但彼得名义上仍是沙皇。待其年长,必将行使皇权;纳雷什金家族势力也将复苏,米洛斯拉夫斯基家族当前的胜利仅是昙花一现。为此,索菲娅需再进一步。5月23日,在其党羽策动下,火枪军要求变更俄国皇位继承——他们向已被索菲娅任命为指挥官的可汗斯基递交请愿书,指出彼得当选沙皇存在程序瑕疵:作为次妻之子,彼得越过元配长子伊凡继位实属不当。请愿并非要求废黜彼得(毕竟他是沙皇血脉,经牧首认证加冕),而是主张彼得与伊凡共同执政。他们威胁若请愿遭拒,将再次攻打克里姆林宫。</p>
- <p class="indent">牧首、大主教与波雅尔贵族齐聚多棱宫商议。实则他们别无选择:火枪军势不可挡。更有论者称双皇共治反具优势——一皇出征时,另一皇可理政。最终正式确立双皇联合执政。伊凡大帝钟楼的钟声鸣响,圣母升天大教堂为至虔双皇伊凡·阿列克谢耶维奇与彼得·阿列克谢耶维奇举行长寿祈福仪式。依请愿书要求,伊凡之名列于首位,确认为双皇中的尊长者。</p>
- <p class="indent">伊凡本人对此变故惶恐不安。口齿不清且视力孱弱的他极力推拒政事,向索菲娅申明只愿静度余生,但迫于压力同意在重大国事场合与半血兄弟共同露面,偶尔参与议会。克里姆林宫外,听闻火枪军"为民请命"推出双皇制的百姓哗然。有人公然嘲笑众所周知的病弱之人伊凡竟成沙皇。</p>
- <p class="indent">最终的关键问题浮出水面:由于两位沙皇年幼,实际治国重任需由他人承担。人选究竟是谁?两天后的5月29日,射击军再次请愿提出最后要求——鉴于两位沙皇年少缺乏经验,应由索菲娅公主担任摄政。牧首与波雅尔贵族当即应允。同日颁布的诏令宣告:索菲娅·阿列克谢耶芙娜公主正式取代娜塔莉娅皇后成为摄政王。</p>
- <p class="indent">索菲娅由此执掌俄罗斯政权。虽然这个权力真空本是她与党羽精心策划的产物,但就现实而言她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当时罗曼诺夫家族再无成年男性可堪大任,而这位公主在学识、才能与意志力方面都远超其他皇室女性。她已证明自己既能掀起射击军暴动的惊涛骇浪,又能稳坐浪尖驾驭局势。军队、政府乃至民众此刻都将希望寄托于她。索菲娅接受了使命,此后七年间,这位非凡女性统治着俄罗斯帝国。</p>
- <p class="extract">为巩固胜利果实,索菲娅迅速着手将新权力结构制度化。7月6日,距射击军暴动爆发仅十三天,伊凡与彼得两位幼年沙皇的联合加冕典礼便仓促举行。这场匆忙筹备的仪式不仅在俄罗斯史无前例,纵观整个欧洲君主制历史亦属奇观——从未有过两位男性君主同时平等加冕的先例。典礼于凌晨五点开始,身着珍珠金丝长袍的彼得与伊凡先在宫廷礼拜堂晨祷,继而前往宴会厅为索菲娅的心腹重臣(包括伊凡·霍万斯基和两位米洛斯拉夫斯基)举行庄严的晋升仪式。正式的加冕队伍随后行进至红台阶,两位少年并肩而立,十岁的彼得已比跛脚的十六岁伊凡高出半头。在祭司洒圣水的引领下,他们穿过挤满大教堂广场的人群,来到圣母升天大教堂门前。身披璀璨珍珠金袍的牧首向双皇致意,手持十字架供他们亲吻。教堂内部,高耸穹顶泻下的天光与数百支烛火交相辉映,在无数宝石表面折射出梦幻光芒。</p>
- <p class="indent">教堂中央高台上,深红色绒布覆盖的双人王座正对穹顶巨幅基督举手赐福像。由于时间仓促无法打造两座完全平等的王座,工匠将阿列克谢沙皇的银座一分为二。王座后方设有带窥孔的隐秘隔间,典礼期间指导官可透过幕布向两位少年沙皇悄声提示礼仪流程与应答辞令。</p>
- <p class="indent">加冕仪式伊始,两位沙皇走向圣像壁,亲吻最神圣的圣像。宗主教要求他们宣誓信仰,两人齐声应答:"我皈依神圣的东正教俄罗斯信仰。"随后在冗长的祈祷文与赞美诗吟诵中,仪式逐渐推向高潮——为沙皇戴上莫诺马赫金冠。</p>
- <p class="indent">这顶镶着黑貂皮边的古老冠冕据传由拜占庭皇帝赐予12世纪基辅大公弗拉基米尔·莫诺马赫,此后成为莫斯科大公加冕专用圣物。自伊凡四世首获沙皇头衔起,它便为历代俄罗斯君主加冕所用<a class="hlink" href="#c04-ftn4" id="c04-ftn4a"><sup class="frac">*</sup></a>。此刻金冠先戴于伊凡头顶,再移交给彼得,最后将特制的复制品为年幼的沙皇加冕。仪式尾声,新晋统治者们再次亲吻十字架、圣骨与圣像,在庄严队列中移步至天使长大教堂向历代沙皇陵寝致敬,继而前往圣母领报大教堂,最终返回宴会大厅接受庆贺。</p>
- <p class="extract"><a id="page52"/>这场剧变终于落幕。短短数日间风云突变:沙皇猝然驾崩;十岁稚童以续弦次子身份继位;血腥近卫军叛乱推翻选举结果,令少年沙皇与母后目睹至亲喋血;最终,这个男孩却与羸弱无能的异母兄长共同加冕,在珠光宝气的皇家仪典中登基。尽管他经选举成为沙皇,面对这场浩劫却始终无能为力。</p>
- <p class="indent">射击军叛乱成为彼得终生烙印。童年宁静自此粉碎,心灵遭受永久灼伤。这场变故对彼得造成的深刻影响,终将彻底改变俄罗斯的命运轨迹。</p>
- <p class="indent">彼得憎恶眼前的一切:暴乱的射击军如同中世纪俄国失控的野蛮军队般在克里姆林宫横冲直撞;政要和贵族被从私人官邸拖出惨遭屠戮;莫斯科、克里姆林宫、皇室成员乃至沙皇本人都在这群无知暴徒的掌控之中。这场叛乱使彼得对克里姆林宫产生了深刻厌恶——那里幽暗的烛光房间如同迷宫,蓄须的教士与波雅尔贵族穿梭其间,女眷们可悲地与世隔绝。他将这种憎恨延伸至东正教沙皇的首都莫斯科,以及那些吟诵经文、香雾缭绕、保守压抑的东正教仪式。他更痛恨那些古老的莫斯科排场与典礼,这些仪式虽将他奉为"神之代言",却在射击军叛变时无力保护他与母亲。</p>
- <p class="indent">索菲娅摄政期间,彼得远离莫斯科在郊外成长。待他掌权后,这些厌恶产生了深远影响:这位沙皇曾连续多年拒绝踏足莫斯科,最终更废除了莫斯科的都城地位。这座古老都城被彼得在波罗的海沿岸新建的城市所取代。某种程度上,射击军叛乱间接促成了圣彼得堡的诞生。<a class="hlink" href="#c04-ftn5" id="c04-ftn5a"><sup class="frac">*</sup></a></p>
- <div class="footnote">
- <p class="footnote" id="c04-ftn4"><a class="hlink" href="#c04-ftn4a">*</a> 伊凡与彼得的双重加冕礼是莫诺马赫皇冠最后一次用于俄国君主加冕。18-19世纪的继任者皆以皇帝/女皇头衔统治,多数人定制了更宏大的新皇冠,其中以叶卡捷琳娜大帝打造的俄罗斯帝国皇冠为巅峰,后续七位君主均沿用此冠。但莫诺马赫皇冠仍具重大象征意义——虽不再加冕使用,每次典礼游行中仍会展示,以昭示新君与君士坦丁堡东方帝国的正统传承。</p>
- </div>
- <p class="footnote" id="c04-ftn5"><a class="hlink" href="#c04-ftn5a">*</a> 彼得对莫斯科的憎恶与路易十四对巴黎的厌恶形成了惊人对照。1648年,当路易(如同1682年的彼得)年仅十岁时,爆发了由法国议会和贵族发动的"投石党之乱"。镇压动乱的军队最终倒戈相向,骚乱达到顶峰时,这位幼年国王与母亲被巴黎暴民围困。深夜里,伴着愤怒的呐喊与火枪的咔嗒声,路易被秘密转移至圣日耳曼,当晚只能睡在稻草铺就的床上。<br/><br/>传记作家们强调这一事件对少年路易造成了深刻而持久的影响。此后他鄙夷巴黎,几乎不再踏足该城。他兴建凡尔赛宫,使这座宏伟城堡成为法国新都,正如彼得回避莫斯科并在涅瓦河畔另建新都。但彼得童年遭遇更为惨痛,其反应也更为彻底——路易仅在巴黎近郊修建宫殿理政,彼得则远避故地营建了整座新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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