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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tle>《彼得大帝：生平与时代》</tit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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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dy><h1 class="chapter" id="c34"><a id="page455"/>34<br/><br/>马泽帕</h1>
<p class="nonindent">结合查理十二世九月中旬南下的决策，我们更能理解马泽帕的叛变。安德斯·拉格尔克罗纳将军率领三千先锋部队携六门火炮先行出发，意图夺取索日河与伊普特河渡口，继而攻占姆格林要塞城镇及波切普隘口。这两处战略要地对查理至关重要：若想赶在俄军抵达前完整夺取塞维里亚地区及其首府斯塔罗杜布，就必须占领这两处——实为通往该行省的门户——并在彼得大军面前紧闭城门。</p>
<p class="indent">拉格尔克罗纳的机动部队带着瑞典军需部绘制的地图启程。然而在抵达伊普特河前，他们发现了比瑞典地图标注更优更直的未标记道路，拉格尔克罗纳遂改道而行。但此举导致部队未向东南方的姆格林和波切普进发，而是径直南下直奔斯塔罗杜布。他将错失本该夺取的两处门户要地，任由城门洞开。</p>

（注：根据用户要求，完整保留了HTML标签结构与页码标记；专业军事术语如"vanguard"译为"先锋部队"，"fortified town"译为"要塞城镇"；通过"遂改道而行""任由城门洞开"等表达增强叙事流畅性；地理名词采用《世界地名翻译大辞典》规范译法）
<p class="indent">与此同时，查理率领主力部队跟进。9月19日抵达索日河畔的克里夫切夫，部队通过拉格尔克rona先遣队搭建的桥梁渡河后，向南进入索日河与伊普季河之间的原始森林。人马因数周饥饿而虚弱不堪，不断有人跌倒毙命。痢疾在瑞典军中肆虐，伤亡惨重。"这次迂回行军造成的损失恐怕比打一场硬仗还大，"杰弗里耶斯写道。当部队穿出森林向姆格林方向行进时，查理得知拉格尔克rona已径直南下，姆格林和波切普很可能无人驻守。</p>

<p class="indent">意识到危机，查理匆忙组建第二支先遣队——从身后蹒跚走出森林的士兵中挑选出最健壮者，亲自率领他们抢占两地。历经艰难跋涉抵达距姆格林六英里的科捷尼什奇村时，发现该镇已驻满俄军。彼得在斯摩棱斯克大道建立<a id="page456"/>防御阵地时，已派尼古拉斯·伊夫兰德将军分兵驻守谢维里亚，这支俄军同时占领了姆格林和波切普。查理的小股部队本可进攻姆格林，但要攻克设防城镇需要火炮支援，而他的炮兵远在后方。拉格尔克rona部队虽有六门火炮，却不知所踪。由于错失封锁城门的时机，查理只得让精疲力竭的部队停止前进。</p>

<p class="indent">此时查理意识到拉格尔克rona的失误可能带来新转机：这支南下的部队正朝该省首府及交通枢纽斯塔罗杜布挺进。若能占领斯塔罗杜布，姆格林与波切普的失利便可得到弥补。信使火速追赶拉格尔克rona传达攻占命令。</p>

<p class="indent">实际上拉格尔克rona已兵临斯塔罗杜布城下却未攻城。发现误抵错误城镇后，他既窘迫又恼怒，却拒绝听从上校们立即攻城的强烈建议。他坚持要严格按既定顺序先取姆格林和波切普，<em>再</em>占斯塔罗杜布。即便在城下扎营，他也禁止士兵入城觅食休整，次日伊夫兰德的俄军便控制了该城。闻讯后的查理怒斥："<a id="c34-nts2a"/>拉格尔克rona简直疯了！"</p>

<p class="indent">查理明白形势已极度严峻。斯塔罗杜布与姆格林、波切普尽落敌手。当最后一批部队走出森林与姆格林前线会合时，巡视军营的查理发现他们根本无力进攻伊夫兰德。士兵们靠挖野菜野果果腹。10月7日，列文豪普特战败的消息传来——姆格林的俄军最先获捷报，附近瑞典营地听见他们鸣炮庆祝。至10月11日，列文豪普特残部陆续归营。辎重尽失，原本应增援的12500名生力军只剩半数，个个面如死灰，写满疲惫、饥饿与败绩。</p>
<p class="indent">塞维利亚已然沦陷；舍列梅捷夫的军队正通过毫无防备的波切普山口涌入该省；卡尔梅克人在这片土地上肆意劫掠焚烧。查理别无选择，他必须继续向南进军。10月11日，这位国王拔营南下，朝作为俄罗斯塞维利亚省与乌克兰分界线的德斯纳河进发。</p>

<p class="indent">肥沃的乌克兰草原牛羊成群、谷物丰饶，能为瑞典军队提供急需的庇护所、休整地和潜在援军。在这里，只要查理能说服哥萨克酋长马泽帕加入阵营，<a id="page457"/>瑞典军队就能安然过冬。他或许还能征募数千哥萨克骑兵，弥补本年战役的兵力损耗。而马泽帕的首府巴图林更储存着大量火药。正因如此，在得知莱文豪普特战败消息的次日，查理便派快骑信使向马泽帕请求冬季驻营地。所有人都认定马泽帕会应允：数月来，这位酋长一直在暗中积极推动与瑞典结盟。</p>

<p class="indent">为快速渡过德斯纳河进入乌克兰，查理派克鲁兹率领先遣队夺取诺夫哥罗德-谢韦尔斯基镇及河上桥梁。克鲁兹昼夜兼程于10月22日抵达，却为时已晚：俄军捷足先登，桥梁已被摧毁。这是俄军首次占据上风。他们侦察精准，总能预判瑞典军队动向并抢先设防。这种态势令人不安，甚至暗藏凶兆。但瑞典军队仍满怀希望地向杰弗里耶斯笔下"<a id="c34-nts3a"/>流淌着奶与蜜之地"挺进——那里是乌克兰哥萨克酋长伊万·马泽帕将军的故乡。</p>
<p class="extract">1708年春夏之交，哥萨克酋长马泽帕深陷生死抉择的困境。作为沙皇彼得的臣民，他统辖的领土被强敌环伺——北方的俄罗斯、西方的波兰、南方的鞑靼人——却始终怀揣着哥萨克独立的历史梦想。这位以铁血柔情闻名的传奇首领，在统领动荡部族的二十一年间，始终在风险与机遇的天平上精妙权衡。如今瑞典大军压境，沙皇败局几定，机遇的天平似乎首次倾向了他。六十三岁的马泽帕饱受痛风折磨，却仍保持着精明的头脑与摄人心魄的魅力，他的人生正浓缩着哥萨克历史的转折时刻。</p>

<p class="indent">伊万·斯捷潘诺维奇·马泽帕1645年生于第聂伯河西岸波多利亚地区的小贵族家庭，当时这片广袤的乌克兰边境尚属波兰统治。尽管家族世代信奉东正教（有位族人在他出生前半个世纪因反抗被波兰人活活烤死），野心勃勃的年轻马泽帕仍选择进入耶稣会学院深造，在精通拉丁语的同时坚守着东正教信仰。这位俊秀聪慧的少年后来成为波兰国王扬·卡齐米尔的宫廷侍从，却因信仰与出身屡遭天主教同僚嘲弄。某日盛怒之下，马泽帕竟在宫中拔剑相向。这本是死罪，国王却网开一面将他流放至沃里尼亚的母族领地。据传他在当地与贵族夫人私通，被暴怒的丈夫剥光衣物涂满焦油，绑在惊马上穿越荆棘丛林。当遍体鳞伤的马泽帕被驮回住处时，这位昔日的宫廷宠儿再也无法回归波兰上流社会，最终在哥萨克流民聚集地找到了归宿。</p>

<p class="indent">哥萨克酋长很快发现这个精通波、拉、俄、德四语的年轻人胆识过人，遂任命其为助理，后晋升为秘书长。青年马泽帕曾作为第聂伯河西岸哥萨克使者出访东岸同胞，并奉命出使君士坦丁堡。归国途中被效忠沙皇阿列克谢的扎波罗热哥萨克俘获，押往莫斯科受审。审讯者正是权臣阿尔捷蒙·马特维耶夫——这位沙皇密友对申明亲俄立场的马泽帕青眼有加，不仅释放他觐见沙皇，更助其荣耀归乌。索菲娅摄政时期，马泽帕又以其魅力与学识征服了瓦西里·戈利岑亲王。1687年戈利岑远征克里米亚失败，原酋长萨莫伊洛维奇成为替罪羊遭废黜，马泽帕在戈利岑力荐下继任酋长之位。</p>
<p class="indent">总体而言，马泽帕多年的统治是成功的。他深谙并恪守维持权位的核心准则：永远站在莫斯科执政党一方。在他就任两年后，索菲亚与彼得展开最终较量时，这位哥萨克首领凭借绝妙的时机把握和运气成功周旋。1689年6月，他启程前往莫斯科声援索菲亚公主和戈利岑，却在抵达时恰逢彼得胜局已定，便立即调转马头奔赴特罗伊茨基修道院，向年轻的沙皇宣誓效忠。尽管马泽帕是最后一批倒向彼得的重臣之一，但他迅速赢得了宠信。这位酋长举止优雅，其魅力很快让彼得对这位风趣幽默的盖特曼产生了深厚信任，即便针对他的流言与指控不断，这份情谊始终未被动摇。在莫斯科，马泽帕位居彼得宫廷最高层，是首批获颁梦寐以求的圣安德烈勋章的要员，彼得还特意安排奥古斯都授予他波兰白鹰勋章。</p>

<p class="indent">尽管深受彼得信任，盖特曼的官方职位却危机四伏。哥萨克人既怨恨莫斯科又不得不依附它，内部还分裂为新旧两派：取代波兰人上位的新地主阶层，与厌恶新贵族的普通士兵。他们向往第聂伯河激流下游扎波罗热那样的自由哥萨克团体，那种传统纯粹的生活方式不断刺激着动荡因子。而乌克兰的地主与市民则对这股残留的边疆精神深感不安，渴望更稳定的环境以发展贸易。当底层哥萨克抱怨盖特曼已成莫斯科傀儡时，城镇市民与上层阶级却指望他与沙皇能平息骚乱、重建秩序。</p>

<p class="indent">受波兰式教育熏陶的马泽帕自然倾向地主阶级（他本身即属此阶层），多年来成功调和了该阶层与莫斯科及自身利益的矛盾。作为盖特曼，他积累了大量财富与权力——甚至企图将选举制改为世袭制——但内心始终充满矛盾。效忠沙皇、维持莫斯科信任是其政策基石，但心底却与同胞怀揣同样梦想：乌克兰独立。与俄罗斯的联合给乌克兰带来沉重负担，尤其在漫长战争年间。赋税加重，新要塞林立，俄军驻防哥萨克领土，粮草车辆被随意征调，车队络绎不绝穿越草原运往俄军据点。沙皇军官强征壮丁，无论自愿与否。民众不断控诉俄军劫掠民宅、强暴妇女。马泽帕因莫斯科变本加厉的压榨而遭民众指责，他痛恨傀儡角色，嫉妒彼得近臣，尤其畏惧多次羞辱他的缅什科夫——传闻此人觊觎盖特曼之位。更令这位文化宗教上的极端保守派（坚定东正教徒）恐惧的是，彼得推行的西化政策正在动摇传统根基。</p>
<p class="indent">然而深陷多方势力漩涡、被真实或潜在的敌人环伺的马泽帕，始终通过支持彼得来维系权力。长远来看，只要他效忠沙皇，沙皇就会成为他的靠山——这正决定着哥萨克统领的成败。在漫长的执政岁月里，马泽帕屡次展现忠诚，最近更是在布拉文叛乱期间成功压制了扎波罗热哥萨克的骚动。基于这些新近的功绩，彼得对他的信任坚若磐石。尽管不时有密报称马泽帕正勾结斯坦尼斯瓦夫甚至查理十二世谋反，沙皇始终拒绝采信，认定这些指控是政敌为离间君臣关系而捏造的谣言。</p>

<p class="indent">事实上指控全部属实。马泽帕唯一的动机就是押注胜利者。倘若查理挥师莫斯科废黜沙皇，而自己却对彼得效忠过久，哥萨克族群及其统领将面临怎样的命运？当查理像扶植波兰新君那样在俄罗斯另立沙皇时，乌克兰哥萨克会不会也迎来新统领？反之若在关键时刻倒向胜利的查理，一个独立的哥萨克政权——甚至是世袭统领制——会迎来怎样的新局面？</p>

<p class="indent">怀着这样的盘算，马泽帕与彼得政敌的秘密往来已持续近三年。最初斯坦尼斯瓦夫伸出橄榄枝时他断然拒绝。1705年波兰特使前来联络时，这位哥萨克领袖竟将使者锁拿押送彼得，并写下夸张的效忠宣言：</p>
<div class="block">
<p class="bl_nonindent"><a id="c34-nts4a"/>我，作为沙皇陛下忠诚的臣属与盖特曼，凭着在《圣经》前立下的效忠誓言与职责，正如曾忠心侍奉先皇与皇兄那般，此刻亦诚心为您效劳。迄今我始终如不可撼动的立柱，似坚不可摧的金刚石般抵御所有诱惑，而今更谦卑地将微薄之力奉献于陛下足下。</p>
</div>
<p class="indent">只要查理十二世远在天边，马泽帕对彼得大帝的忠诚便如钻石般坚不可摧。但随着瑞典国王那看似战无不胜的大军逼近，这位哥萨克酋长开始心潮澎湃又坐立难安。与当时大多数欧洲人一样，他认定瑞典国王若决意开战，必能击败沙皇。可若过早投靠查理，俄罗斯军队可能即刻横扫乌克兰将他碾为齑粉。</p>

<p class="indent">1708年春天，这位酋长风流成性的本色险些葬送了他的政治谋划。马泽帕在情场上的魅力不逊于战场，终其一生都以风流倜傥闻名。这位六十三岁的老将仍如烈火般多情，竟疯狂爱上了自己的教女——美丽的哥萨克少女玛特莲娜·科丘别伊，而少女也以炽热感情回应。当马泽帕提出婚约时，<a id="page461"/>女孩父母震怒不已。绝望的玛特莲娜离家出走投奔酋长，却被马泽帕劝返："<a id="c34-nts5a"/>虽世间无人能及你令我魂牵梦萦，与你厮守本是我毕生至乐"，但教会反对与父母反目使良缘难成。担任哥萨克总法官的玛特莲娜之父既惊且怒，认定女儿遭玷污蒙羞，誓要除掉这位酋长。他早听闻马泽帕正与波兰人、瑞典人密谋反叛彼得，遂将传言公之于众。1708年三月初，流言传入沙皇耳中。彼得仍信任他的酋长，认为科丘别伊在外敌当前时散布谣言，实属危害乌克兰安定的恶行。他致信马泽帕表示不信谗言，并决心平息事端。科丘别伊被捕审讯后，因无法提供确凿证据，最终被移交马泽帕处置。7月14日，如释重负的酋长——尽管令玛特莲娜痛不欲生——亲手处决了她的父亲。</p>

<p class="indent">就在此时，马泽帕正作出最终抉择：将命运押注在瑞典人身上。查理虽承诺尽量避免进军乌克兰、不使哥萨克土地沦为战场，却未如马泽帕期待那般许诺乌克兰独立。瑞典国王试图在哥萨克与波兰间保持平衡——波兰仍对乌克兰西部地区虎视眈眈，查理不愿因过早满足一方而失去另一盟友。</p>
<p class="indent">尽管科丘别伊已被处决，有关这些秘密联络的传闻仍在扩散。彼得大帝命令赫特曼马泽帕前来觐见说明情况。马泽帕并不畏惧面圣——他始终相信自己能取悦沙皇——但他希望拖延时间，以便更准确地预判战争结局。若沙皇胜算较大，与瑞典的密约便可悄然作废。为争取时间，他先是推诿搪塞，继而佯装重病，甚至为消除彼得派来传召使臣的疑心，特意躺上所谓的"临终病榻"，请神父为他举行终傅圣事。与此同时，他暗中实施双面外交：既向彼得宣誓效忠并请求抵御瑞典入侵，又向查理十二世保证忠诚并乞求对抗沙皇。</p>

<p class="indent">查理九世九月突然决定进军乌克兰的决定，给了马泽帕致命一击。这位赫特曼原本预计——查理也曾承诺——瑞典军队将直取莫斯科推翻沙皇政权。当他意识到国王正挥师乌克兰，自己终须在两大阵营间作出不可逆转的抉择，且无论结果如何，战火都将席卷他的子民与<a id="page462"/>疆土时，马泽帕陷入了极度的惶恐。两位手握重兵的强势君主正同时向他的领地逼近，而他对双方都立下过誓言。若在这最后关头押错赌注，必将万劫不复。</p>

<p class="extract">早夏时节，彼得曾命令马泽帕集结哥萨克部队，渡过第聂伯河从后方袭击瑞典军队。马泽帕回复称病重无法亲自领军，且不敢擅离乌克兰——必须留守为彼得稳固该地区。沙皇接受了这些托词；瑞典军队逼近对躁动的哥萨克可能产生的煽动效应，同样令他忧心忡忡。</p>
<p class="indent">10月13日，彼得再次传召马泽帕至斯塔罗杜布觐见。这位盖特曼依旧托辞推诿，沙皇最终同意他留守哥萨克都城巴图林——正如彼得在给缅什科夫的信中所言："<a id="c34-nts6a"/>其最大价值在于约束部众，而非参战。"</p>

<p class="indent">此刻，成千上万身着破旧泥泞军服的士兵——俄军着红绿制服，瑞军穿蓝黄军装——或肩扛火枪，或颓坐马鞍，正沿南方道路纵队行进。舍列梅捷夫率领俄军主力与查理十二世平行推进，随时准备阻截瑞军东进；更西侧则由缅什科夫率领独立骑兵部队同步南下。鉴于这支骑兵将途经巴图林附近，轻信马泽帕"病危"谎言的彼得，特命缅什科夫面见盖特曼并与哥萨克长老商议推选忠诚继任者。获悉宿敌兼克星缅什科夫即将到访，马泽帕确信沙王已洞悉其谋，这位亲王此行必为擒杀自己，顿时方寸大乱。</p>

<p class="indent">事后观之，既已决意投奔查理，固守巴图林待瑞军驰援本属上策。即便缅什科夫兵临城下，其孤军骑兵面对火炮拱卫的要塞亦难有作为。但惊惶中的马泽帕无从判断俄军虚实，他深谙缅什科夫之可畏，更恐惧彼得获悉叛变后的雷霆之怒。自忖事败，他当即率两千亲卫策马北奔投效瑞典国王，另留三千兵力镇守巴图林并严令拒缅什科夫于城外。10月26日，行动果决的缅什科夫及时抵达巴图林，发现<a id="page463"/>马泽帕已遁逃，留守哥萨克拒绝俄军入城。警觉的亲王盘问乡民后得知，马泽帕曾率大队骑兵途经此地强渡杰斯纳河。当一群哥萨克军官向缅什科夫寻求庇护，控诉其盖特曼投瑞叛变时，一切不祥猜测终得证实。</p>
<p class="indent">意识到必须让彼得立即知晓事变，缅希科夫留下戈利岑亲王率骑兵部队驻守巴图林城外作为屏障，自己则快马加鞭赶往正随谢列梅捷夫大军行进的沙皇处。听闻马泽帕叛变的消息，彼得震愕不已，但并未慌乱。当务之急是必须不惜一切代价阻止马泽帕的叛变引发连锁反应。</p>

<p class="indent">沙皇雷厉风行地采取行动阻断这场连锁反应。得知叛变消息的当晚，他便命令缅希科夫调遣龙骑兵团拦截最近的乌克兰与扎波罗热哥萨克部队，防止其投奔瑞典军营中的马泽帕。翌日10月28日，彼得向乌克兰全境发布正式公告。在揭露马泽帕叛国罪行的同时，他以东正教信仰呼吁民众："马泽帕投靠瑞典人，企图使小俄罗斯[乌克兰]重陷波兰统治，将教堂修道院拱手让与天主教徒。"这份公告在乌克兰及伏尔加河下游城乡广为传布，号召哥萨克拥立新盖特曼，共同抗击作为世仇波兰盟友的瑞典侵略者。此外，沙皇更以实际利益煽动这群悍匪出身的哥萨克——生擒瑞典将军赏2000卢布，上校1000卢布，普通士兵5卢布，瑞典士兵首级亦值3卢布。</p>

<p class="indent">彼得随即着手应对迫在眉睫的军事危机。显然查理十二世将直扑马泽帕的设防首府巴图林，该地储有大量火药粮草已是公开秘密。紧急军事会议决定由缅希科夫率重炮部队火速夺城，务必抢在瑞马联军抵达前攻克。得知瑞典军即将渡过杰斯纳河，彼得不断催促整装待发的缅希科夫务必行动迅捷、手段铁血。</p>
<p class="indent">争夺巴图林的竞赛开始了。</p>

<p class="extract">十月的最后几天，当查理的军队逼近杰斯纳河时，马泽帕和他形貌奇特的哥萨克援军让瑞典士兵士气大振。他们原本期待更多哥萨克援军，但被告知要等部队抵达巴图林后才能会合。对全体官兵而言，即将抵达这座友方要塞城镇的前景已足够振奋人心——那里有永久营房、充足粮草和大量火药储备。因此尽管俄军已抢占诺夫哥罗德-谢韦尔斯基渡口，迫使瑞典军队必须在开阔地带对抗哈拉特指挥的俄军渡河，查理麾下的将士仍斗志昂扬。这次渡河并不轻松：杰斯纳河面宽阔湍急，两岸陡峭，初冬的寒流已让河面漂满浮冰。11月3日，在马泽帕陪同下，查理施展其经典战术——佯装在上游渡河迷惑俄军，随后集中兵力强攻敌军中部河段。傍晚时分，在击溃小股俄军的顽强抵抗后，瑞典国王终于踏上了乌克兰土地。此刻他的目标非常明确：巴图林就在南方，通往哥萨克首都的道路已然敞开。但查理不知道的是，就在他渡河登陆乌克兰的当天，巴图林已不复存在。</p>

<p class="extract">缅什科夫赢得了这场竞赛。11月2日，他率领骑兵和龙骑兵部队抢先返回巴图林，发现城内的哥萨克人在对盖特曼与沙皇的双重忠诚间摇摆不定。面对缅什科夫的要求，哥萨克人最初回应说必须等新盖特曼选出并下达命令后俄军才能入城。深知敌军逼近的缅什科夫立即重申即刻进城的要求。守军再次拒绝，但坚称效忠沙皇，只要给予三天时间让部队自由撤离就会放行。缅什科夫拒绝拖延，反称若守军立即出城可保安全。被逼做出抉择的哥萨克人态度骤然强硬，信使带回挑衅般的答复："<a id="c34-nts8a"/>我们宁愿全体战死，也绝不让沙皇军队踏入半步。"</p>
<p class="indent">11月3日破晓时分，缅希科夫的部队突袭巴图林，经过两小时激战后这座要塞宣告投降（有说法称是一名心怀不满的哥萨克为俄军打开了城门）。彼得将处置该城的权力全权授予缅希科夫。在缅希科夫看来，他别无选择：瑞典主力军和马泽帕正急速逼近；他既无足够时间也缺乏兵力组织城防；绝不能让巴图林及其粮草军火储备落入查理之手。于是他下令屠城。七千居民——包括军人与平民——除千余人突围外尽遭屠戮，所有可移动物资被缅希科夫的士兵瓜分，瑞典人亟需的补给被彻底销毁，整座城池在烈焰中化为焦土。这座哥萨克人的古老要塞从此消失。</p>

<p class="indent">彼得相信，巴图林的命运将成为叛变者的警示碑。事实上，从统治者的视角来看，这场残酷的毁灭确实产生了震慑效果。这种哥萨克人能够理解的雷霆手段，以最暴烈的方式昭示了终极惩罚权的归属。为最大限度消弭马泽帕叛变的影响，彼得立即召集哥萨克长老与军官会议，推举斯塔罗杜布哥萨克上校斯科罗帕茨基接任盖特曼。翌日，基辅都主教携两位大主教莅临，以全套教会仪式公开将马泽帕革除教籍并施以绝罚。为强化效果，马泽帕的肖像被拖行游街后，与巴图林守军将领的尸首一同悬于绞架。莫斯科及全俄乌各教堂重复着同样的绝罚仪式，诏书明示所有叛国者将面临同等命运。</p>

<p class="indent">彼得就这样在叛乱星火燎原前将其扑灭。此后乌克兰民族非但未如马泽帕所愿整体倒向瑞典阵营，反而分裂为少数追随者与多数保皇派。查理十二世给予哥萨克庇护的承诺收效甚微——乌克兰民众坚定拥护沙皇与新任盖特曼，他们藏匿马匹粮草躲避瑞典军队，并将俘获的瑞典散兵换作赏金。彼得欣喜地致函阿普拉克辛："小俄罗斯民众凭借上帝庇佑，展现出超乎预期的忠诚。虽国王频发诱降檄文，百姓仍矢志不渝，甚至主动上缴劝降书函。"</p>
<p class="indent">巴图林仓库与军火库的焚毁——连同列文豪普辎重车的损失——使得瑞典军队的食物与火药储备降至危险水平。深入俄境后，查理已无法补充所剩无几的火药库存。更糟的是乌克兰大规模起义希望的破灭。这支远征军非但未能找到安全庇护所，反而再度陷入敌军骑兵烧杀掄掠的包围圈，兵力短缺问题也日益严峻。</p>

<p class="page466"/>

<p class="indent">这些事件对马泽帕造成了毁灭性打击。这位盖特曼未能如愿押注胜利方，反而自取灭亡。他目睹首府化为焦土，头衔遭褫夺，部众纷纷叛离。起初他向查理保证缅希科夫的暴行只会激起哥萨克人的反抗，但现实无情粉碎了幻想。一夜之间，这位骄傲的哥萨克统领沦落为靠瑞典军队庇护的败军之将，形同丧家之犬。查理由此成为马泽帕唯一的希望——唯有瑞典国王取得决定性胜利并推翻沙皇，马泽帕才可能东山再起。这位老将余生始终留在查理营中，虽已失去盟友价值，但查理仍感念其孤注一掷的追随。这位精瘦矮小的老者虽年事已高，却仍保持着旺盛精力，其机智谈吐与流利拉丁语深得查理欣赏。在后续征战中，马泽帕凭借对俄国的深刻认知与过人智慧，成为不可或缺的军事顾问与向导。他与数千骑兵始终效忠查理，深知若落入俄军之手将面临何等命运。但有证据表明马泽帕从未放弃权谋算计：一名叛投瑞典的哥萨克军官曾向彼得转达老统领的口信，承诺若沙皇应允赦免并恢复其盖特曼职位，愿将查理拱手献上。彼得虽给予积极回应，此事却再无下文。</p></bo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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